那自然是听得懂的。
宋蜇蜇其实并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琴棋书画虽都有涉猎但却不算精通。
然而,贤妃的曲风和她母亲如出一辙,宋蜇蜇从小就开始听,如何听不懂?
她想着既然弹出来的曲子都差不多,那么贤妃曲中以应该也和阿娘差不多,便说:“略懂一些。”
贤妃笑了一下,还不太相信,于是转身吩咐宫人:“拿琴来。”
小女帝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就真能听懂他的琴呢?
莫说他入宫多年,就算在外卖艺的日子,也鲜少有人能一下子听出他曲中的意思。
很快,身边的小厮就给他抱来了一张七弦琴,琴身古朴,倒说不上什么名贵,但上面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应该伴随贤妃多年。
他看向宋蜇蜇:“陛下想要听琴吗?”
“你弹,”宋蜇蜇点点头,“孤在听呢。”
贤妃的指节跳动,他的指节很长,从雪白的袖子中伸出,熟练地拨了一段曲子。
很简单轻快的曲调。
宋蜇蜇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段,很快就辨出来了他弹的是什么,等他停下来后,便笑着道:“听曲调,倒像是江南那边的曲风。先是春江水暖,后是柳枝飘荡,是春景。”
听到这话,贤妃一阵欣喜,没想到,小女帝居然真的能懂,“陛下,这首曲子正是名叫《江南春》,是我以前在江南时,学了些当地民谣,改编而成的。”
这宫中,第一个听懂他琴音的,居然是小女帝。
听他说是江南民谣改编,宋蜇蜇便顺着问下去:“你去过江南吗?”
她说话时歪了歪脑袋,头上的簪花斜到了一边,阳光透过床,将她发饰上的琳琅珠宝照得愈发圆润晶莹,闪闪发亮,而她一双眼睛睁大,乌眸比珠宝还要明亮。
然后宋蜇蜇就发现,贤妃的目光明显暗了一下:“从前随母亲卖艺,去过很多地方,也包括江南。”
宋蜇蜇今日来寻贤妃之前,特地让朝云找来了贤妃的名册,贤妃是户部尚书的庶子,名叫林素,年纪二十。
林家战功赫赫,其祖父当年是昭帝的军师,跟着昭帝打下江山,除却林素父亲以外,其叔父伯父都是三品官员,家族在朝廷中占据一定的地位。哪怕林素是庶子,当初宋闵闵也没敢在名分上慢待他。
听到贤妃这样说,宋蜇蜇觉得奇怪,既然是高门权贵之家的孩子,怎么会去街头卖艺?
也许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宋蜇蜇发觉他一瞬的失落,怕一不小心勾到对方的伤心事,便连忙伸手抚摸着他的琴,转移话题道:“你这琴旧了,恐怕音色会有影响,孤再送你一把好琴……”
就当是她昨夜醉酒强拉着人家的赔礼了,她想了想,觉得直呼贤妃太过生疏,于是换了看起来比较亲切一点的称呼,“贤妃哥哥,这样可好?”
贤妃年纪比她大,而且位分也高,宋蜇蜇斟酌着,喊一声哥哥倒是不算逾矩。
然而,这一声哥哥喊完,贤妃突然抬眼,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看到宋蜇蜇那副略微有些怔愣的模样时,又充满了笑意。
宋蜇蜇被看得越来越迷,莫不是她喊错了?
等了一会,见宋蜇蜇还没有意识过来,贤妃只能笑叹道:“陛下,一般称呼我为哥哥的,是后宫的其他嫔妃。”
“……”
贤妃入宫早,除了皇后以外,宫内其他三妃,还有位分小的妃嫔,客套地称兄道弟时,都是喊他哥哥的。
宋蜇蜇后知后觉可算明白了,她这样称呼岂不是和别的妃嫔撞了吗?
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但是强作嘴硬道:“孤爱喊什么喊什么,孤喊的和他们不一样。”
贤妃含笑,也并不戳穿:“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