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左右各瞟一眼,面无表情的跟了出去。
旭王脚步匆忙,踏得院中残雪飞扬,他实在是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自己半年的努力在电光火石间竟全白费了!
&ldo;殿下留步。&rdo;江淮飞速追上,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ldo;舅舅正在气头上,殿下切莫生气。&rdo;
旭王止步,回头盯着她:&ldo;大人说得好听,方才在房里可不是这个态度。&rdo;
&ldo;方才是什么态度?&rdo;江淮故作不知。
旭王最恨她这一手装傻充愣,不由得切齿道:&ldo;方才,你言辞凿凿,字字缝隙皆在打压于我,现下却要我切勿挂怀,笑话!&rdo;
&ldo;殿下太心急了。&rdo;江淮笑着,片刻微叹了口气,&ldo;即便是您与那曹央有仇,也不该误了您今日的&lso;大事&rso;啊,这下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好端端的与舅舅结了梁子。&rdo;
&ldo;我没杀曹央!&rdo;旭王气极反笑,两种情绪在脸上不停交织,&ldo;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他杀了!&rdo;
&ldo;殿下真是急糊涂了,我看没看到不要紧,重要的是舅舅信了,这就够了。&rdo;江淮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夹着一缕得逞的意味。
旭王打量着她那与时态不符的神色,霎时脊背一凉,猛然想起不久前,她所说的那份藏在府中的大礼,脱口便质问道:&ldo;是你杀了他!&rdo;
江淮泰然自若,似是意料之中:&ldo;殿下说笑了,这曹央再不济也是我的远亲,自己兄弟死了,我又有什么好处?&rdo;
&ldo;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do;旭王眼神滚怒,他甚了解江淮,知道她这个人手段狠毒,却不曾想她连自己亲戚都能杀害。
江淮不屑一笑:&ldo;那殿下又要如何?眼下舅舅认定了是您杀了曹央,即便反咬我一口,也只会被人当做狗急乱跳墙而已,既失了颜面,又未脱清,划不来啊。&rdo;
&ldo;我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rdo;旭王紧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盯出个洞来,却又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杀曹央陷害自己,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也只能用她欲打压自己为由来搪塞疑惑。
&ldo;我何时承认是我杀了曹央啊?这杀人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rdo;江淮睁着黑亮亮的眸子,语气戏谑,&ldo;只可惜……舅舅请的戏班儿白跑了一趟,不过,倒是殿下今日让我看了一场好戏。&rdo;
旭王被她羞辱,眼底的愤怒几乎要蹦了出来,却还是隐忍不发,自己今日所背的罪名已然够多,可不想再加一个气急败坏,殴打女史的过错。
&ldo;殿下知道今日戏班儿要唱什么戏吗?&rdo;江淮绕着他走了一圈,净白的裙摆缓缓展开,仿佛初冬悄绽的梅花,&ldo;我猜该是南柯记吧,眼见他将得逞,眼见他满盘崩,忙活了半天不过是黄粱一梦,到头来一场虚空,只做了跳梁小丑,博人一笑罢了。&rdo;
旭王气的脖颈滞闷,好像被人狠捶了一拳,险些吐出一口老血:&ldo;你……&rdo;
江淮表情明亮,一下一下的用折扇打着手心,檀口轻吐:&ldo;为今之计,殿下还是先想想,舅舅正在气头上,若此时再为您向皇上进言,说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了……&rdo;
旭王双目眦红,血丝一根一根的蹦了出来,恶吼道:&ldo;江淮!&rdo;说着,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一拳打了过去!
江淮侧身躲过,灵巧的身型宛若一条摇摆的细蛇,她抓住时机,伸出右手飞快的顺拳而上,在他那暴起手筋处用力一弹!
旭王闷哼一声,汗珠如雨下,在自尊心的驱使下,他又出了几招,却因为心神不定被江淮寻得破绽,一一破解。
&ldo;放肆!&rdo;
他气急,一拳打在临旁的树上,&lso;轰‐‐&rso;的一声,巴掌大的干树皮纷纷脱落,愤怒之余,还震下一场枯叶雨。
天,霎时间又凉了凉。
江淮任由那干枯的树叶刮过脸颊,发出&lso;沙沙……&rso;的声响,抬头,顺手接过落下的一只雏鸟,它羽毛半褪,气息奄奄,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抬眼,一双毒蛇般诡狡的眸子盛满了坏笑:&ldo;原以为是凤凰,其实不过是一只将死未死的麻雀罢了。&rdo;
江淮的声音极为荒凉,旭王听着,愤怒的心尖划过一股又细又长的寒意,眼瞧着她一点一点的收紧五指,那只雏鸟撑开眼皮,张开嘴角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lso;吱――&rso;
第五章驱狼引虎
又几日,皇城,御书房。
九足龙鼎余烟袅袅,漂浮的白气勾勒着房内的繁华雕栋,端肃间彰显着独属于宁氏皇族的沉浮气派。
内务总管秦戚手持拂尘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时不时的瞟向龙案前的男子。
皇帝此时因为愤怒而胀的满脸铁青,一把抄起龙案上的热茶就向殿前跪着的旭王掷去!
滚烫的茶水劈头浇下,疼得他猛地一缩,却又不敢言语,只能咬牙忍着。
秦戚胆战心惊,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要承受天子之怒,劝阻道:&ldo;皇上息怒,当心您的身子。&rdo;
皇帝怒哼,眸中愤慨浓郁,指着旭王:&ldo;当心身子?只怕这宫里,有人巴不得朕早日驾崩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