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简直要被她气死了,恨恨道:“就算国公和夫人仁慈不迁怒于奴婢们,可姑娘若是受了伤,吃苦受疼的可是您自己的身体,别人再怎么挨罚,也不能替您疼。再说,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夫人考虑,您出了事,他们二老那么疼你,心头能好过得去?”
星涟赔笑道:“好了紫珠姐姐,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的,我答应以后不让你们担惊受怕就是了。”
这种承诺她不知道作过多少次了,紫珠心知当不得真,但她一个丫鬟最多也就多两句嘴,哪里真的就能管束起主子来了?也只能得她一个口头服软。
回到了春晖堂,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一曲琴音花哨的尾声,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喝彩之声。星涟不屑地撇撇嘴:一听就知道月河又在家人和宾客面前臭显摆,好像就她能耐似的!
她这种想法就真是冤枉月河了,一个人太优秀,吸引别人的注意再正常不过。哪怕并非月河本意,长辈要她在人前展露才华为家族的面子争光添彩,她一个做晚辈的总不能开口拒绝。
国公夫妇虽最偏爱星涟,不过对其余子孙也不差,月河各方面比他人出众,他们自然也十分看重。
说来也奇怪,月河早到了议亲的年纪,虞京男儿思慕她的不在少数,托人上门来说亲的也不少,而且其中大多门第显赫,配一个庶出小姐绰绰有余。
可她的婚事就是迟迟未定,家里长辈们总不能打着主意让她入宫吧?还是待价而沽,等着陛下将她指婚给两个王爷里的哪个呢?现在腾王和靖王都还没有正妃,两兄弟又不约而同对月河有意思,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怕皇帝也头疼给谁赐婚吧?
星涟有点小小的阴暗心思,希望陛下就这么一直犹豫下去,让清高孤傲的月河一直待字闺中,最后变成谁也不想要的老姑娘。
带着一身冰雪的寒气,掀帘子进了屋内,一众贵妇正变着法儿夸赞月河呢。有几位夫人顺便提起了自己家里尚未婚配的适龄儿孙,意有所指,秦公夫人只笑着装听不懂。
郗芳华对自己亲女儿尚且不上心,更何况是庶女的婚事,有人问她的意思,她只是不轻不重瞟白氏一眼,端起茶杯道:“月河的婚事自有她亲娘考量,再不然还有世子爷做主,公公婆婆也在,我怎敢越俎代庖?阁下问错人了。”
她才是主母,按理说不管嫡女庶女,终身大事都该由她和世子商议。这么回答客人,不但是对客人无礼,也是丝毫不把自己和白氏母女当一家人。问的人尴尬,别的谁也不好再说这个话题。
白氏出身十分寒微,在有郗芳华的地方向来低调,郗芳华与楚文轩夫妻不睦多半是因为她,对方没有迁怒于她她就感到很庆幸了,哪敢怨怼?
郗芳华冷漠高傲,楚星涟骄横跋扈,都不像善茬。月河母女二人都是绝色佳人,敢怒不敢言,委屈起来的那副模样特别招人怜爱,连外人也看不下去,私下猜测她们平日不知道怎么受主母白眼作践呢。
当然,郗芳华身为郡主,又是秦国公嫡长子媳妇,还是郗大将军亲女,就算她真苛待了妾室,也没有谁敢当面非议她。
“祖母,我回来了,刚才哥哥送了我一匹小马呢。”星涟一来就叽叽喳喳蹿到国公夫人跟前,吊着她手臂不放。
老太太顺了顺她的头发,假嗔:“这个疯丫头,瞧你这一身的雪和泥水,也不怕被人家笑话,跟你姐姐多学学罢!”
星涟故作天真地眨眨圆眼睛,仰着脸道:“学月河姐姐弹琴跳舞,吟诗作赋吗?可我堂堂公府千金,要欣赏歌舞,不是有专门的乐姬优伶?至于诗词歌赋,不说前人无数经典,已经有人专美于前,我自知不是这块料子,干嘛还要赶着去献丑,任人比较评说?搞不好丑而不自知,人家为了顾全我们家的面子昧着良心说好,背地里调笑,那才糟糕呢!”
她拿舞乐伶人与月河相提并论,暗讽月河学的都是娱人之技,在座岂会听不出?不过听出也不可能说破,聪明些的马上岔开话题把这尴尬的场景揭过去。
月河气得脸都青了,不过这样的场合,为了维持她自己和阿娘苦苦营造出来的形象,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众爆发。转念一想,楚星涟这个猪脑子,这样做不正是帮了自己一把吗?
今日之事传出去,其他人只会更同情自己,为自己不平,等父亲回来了,自会帮她做主扳回一局。
“我是让你学你姐姐的端庄持重,这样的姑娘才是大家闺秀,让人喜欢。你们瞧瞧这插科打诨的泼猴儿,专会拿些歪理邪说来糊弄人!”国公夫人也不想损了月河的颜面让她委屈,轻手在星涟小脸上掐了一下,用眼神警告她收敛着些。
星涟吐了吐舌头,对月河道:“姐姐莫要多心,妹妹可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实在是优秀极了,星涟也以做你妹妹为荣呢。”
“妹妹谬赞了。”月河温婉一笑,表情恢复云淡风轻。
厅内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笑语晏晏,不快之处似乎很快就消弭了。不一会儿丫鬟婆子上来禀报寿宴已准备妥当,请宾主入宴厅用饭。
男女宾客不在一处,今日单是女客就有几十桌,星涟坐在国公府人身边,月河则和一群同样未出阁的官家千金坐在一起。月河在官宦子女中很受人推崇,她脾气好模样好,许多人都愿意与她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