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看好展叔叔,免得他再像父亲那样伤你的心。至于皇上,我比你了解他,他对我很好,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郗芳华嘴唇动了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母亲,我现在还敬着你,是因为你对我和哥哥有生育之恩,可你扪心自问,你配不配做我们的娘?既然你现在有夫有子,幸福美满,就好好做你的贤妻良母,别再重蹈覆辙了。你真的不需要对我心怀愧疚了,以后好好对待展叔叔和念儿吧,他们才是完全属于你的。”
星涟笑着对她道,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就是要这样才能让郗芳华对自己死心,因为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把以前的当没发生过,和她演绎母女情深。
“我还有事,先走了,母亲请自便吧。”星涟不待她说话,便微微一欠身,叫了夏蝉转身离去。
郗芳华愣愣地目送她远去,星涟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在她耳边回响,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或许她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展衡四处寻妻,找到花园时见她正坐在池塘边的石头凳子上发呆,眼眶通红。
“娘子,你怎么了?”他拍拍她肩膀,担忧地看着她。
郗芳华投进他怀里,又开始哭起来:“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星涟不肯原谅我,我该怎么办啊……”
“星涟和从渊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们俩始终是你生的,骨子里的血脉怎么割得断?”展衡拍着她的背安慰,“等他们成熟了,自然会懂得你那时候的苦楚的。”
展衡也是二婚,他的第一个妻子性格凶悍,他实在受不了,舍了一半家财与其和离。后来经人牵线娶了郗芳华,她知书达理又美貌多才,和头一个妻子对比太强烈。虽然郗芳华刚嫁过去时清冷了一些,但他对她很爱重,两人感情渐渐变好。再后来知道她的前夫宠爱妾室冷待她,就对她更为怜惜了。
“别哭了,咱们在人家里作客呢,让主人家看见了像什么话?现在最需要你的是念儿,你可别因为心系姐姐就厚此薄彼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只因这些日子郗芳华老是星涟这星涟那,有些忽略了儿子,他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郗芳华止住泪,点了点头,由他扶着去小儿子那找些安慰。
下午展衡就接到了一份来自皇上的亲笔手谕,勒令他最晚后天就要动身回冰州,否则按渎职处置。夫妻二人惊讶于皇上竟然下这种旨,不过往深里想就是他不想他们说动星涟,把她带走。
奈何他是皇上,哪怕是任性之下的决定,他们也不能反抗,只好收拾行装准备后天启程回家。
这边星涟和夏蝉出了御史府,又游荡到街上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夏蝉很注意地不让她往人群密集容易走散的地方去,同时走在她身边隔开她和其他人。路人虽惊叹星涟的美貌,但慑于她身边女护卫浑身散发的压迫感,也没人敢故意靠近她,更别说调戏她了。
“夏蝉,你表情别那么凶啊,把人家小孩子都吓到了。”星涟刚才买了两个十分精致的糖人儿,摊主的小孙子一个劲儿盯着她看,夏蝉狠狠瞪着人家,那小孩儿看着都快吓哭了。
夏蝉面无表情道:“姑娘,我不吓别人,就该你被别人吓了。”
“你呀,总是这么严肃,不过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星涟把一个糖人放到夏蝉手里,笑道,“你长得也好看,要多笑笑才好啊!”
夏蝉眼睛微睁,她长这么大,有人夸她武功好,有人说她粗鲁得像男人,就是没人说过她好看。夏蝉成天穿着灰扑扑的劲装,从不打扮自己,这小姑娘还是第一个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星涟要是男人,她就嫁了。
偏偏她是女的,还是皇上的心头好,她再出格也是不敢跟皇帝抢人的。
想到这里,夏蝉嘎嘣一声咬掉了糖人的脑袋。
星涟在街上又玩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人少了没意思,夏蝉话少,完全不像和荔萝她们在一起热闹有劲。再有就是前面几天有人陪着不觉得如何,今天见过桓肆,再一分开,她就突然特别想念他。
“要不然,一会儿逛完街回去跟外祖父外祖母道个别,我们今天就回宫吧?”她征求似地看向夏蝉。对方撇撇嘴角,她都决定了还问什么?
星涟买了很多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儿,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大堆,准备拿回去分给要好的人们。走得脚酸了,她们找到一块人很少的空地,可以坐下来歇歇脚。
这里一面通向街道,一面是墙壁,一面通向民居密集的区域,还有一面临着河。星涟和夏蝉坐在河边的石墩上,喝着酸梅汁解渴,不一会儿,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朝她们这边跑过来。
“姐姐姐姐,我的风筝挂到树上了,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拿下来?就在那棵树上。”她说着反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小女孩生得很可爱,说话奶声奶气的,这种要求应该没人能拒绝。
她们顺着看过去,见树梢上果真颤巍巍吊着一只纸风筝,离地并不太高。
“这个季节你玩啥风筝啊?”不过也没人规定这时候不能玩风筝,星涟跟夏蝉还是走过去帮忙。
“我们去找根长一点的竹竿吧?”星涟提议。
夏蝉摇头:“不必,这点高度哪需要工具?”
她走到树干下,手在树上一撑,轻轻松松地飞身而上,脚尖借力两次,便窜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