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厨子和厨娘有的是他们从山下雇来的,有的是强盗抢回来的老婆,地位不高,只能在厨房吃剩下的菜。至于牢里的俘虏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有东西给他们填填肚子不至于饿死就不错了。星涟二人从牢里出来帮忙,给她们的待遇比关着的人稍微好了点,至少厨房的人吃什么她们也能吃什么。
大厅里,几位当家的吩咐把姑娘们带上去给他们挑选,让她们来伴酒助兴,酒足饭饱做什么就不用说了。六七个女子被迫站成一排,让大当家的先选。
“你们垂头丧气的干什么?都给老子抬起头来,给我笑!”大当家对她们大声吼道,声音粗犷响亮得跟头熊似的,女孩子们被吓到了,更加浑身颤抖,低垂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们。
一个喽啰挨个从后面推了她们一把,尖着嗓子道:“大当家叫你们笑!不许哭丧着脸,不然就在这里把你们扒光了给弟兄们欣赏啊!”
她们害怕他们真这样做,只好挂着眼泪,抬起头强颜欢笑。
一群普通姿色普通打扮的女子中,方铃铃的衣饰身材和容貌都极为出挑,旁边的女子被她衬得像村姑,大当家自然一眼就相中了她。
“就是那个!快把她给我带过来!”他眼睛泛红,指着方铃铃。
方铃铃轻轻“啊”了一声,面露惊恐,身不由己地被人像小鸡一般提到满身汗毛的中年男人面前,他身上的汗臭味差点将她熏晕。
“嘿嘿,小美人儿,没想到老子艳福不浅,居然能抓到这么漂亮的小妞,你们别跟她家里要钱了,就把她留下来给老子做压寨夫人,哈哈哈……”下面的其他当家和喽啰们齐齐恭喜他喜得佳人,强盗头子听得直乐呵,一把抓住方铃铃的手将她往怀里拖。
方铃铃吓得尖叫出声,另一只手伸出去挠他的脸,大当家狞笑着把她两只手都抓住,猥琐地摸着她的手背,方铃铃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忽然之间,大当家脸色一变,盯着她的手背,惊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她洁白细腻的皮肤上,竟然长出了一个个小指头大的水痘,红亮晶莹,仿佛一戳就破,密密麻麻的,看着极为瘆人。这洞里虽然到处点着烛火,也算明亮,但毕竟比不上外面的自然光,所以刚才没看清她有这些红疹,再凑前些细看,她脸上也有。
“莫不是患了什么脏病吧?真是晦气,呸!你给我滚开!”
大当家感到一阵恶心,立刻放开她,把她推得离自己远远的,想到刚刚还摸过她的手,赶紧叫人打水来洗手。
方铃铃看他满眼嫌恶,被他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惊吓到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突然长了很多疹子,也吓了一跳,再一摸,发现脸上身上都有。刚才自己没发现不觉得,现在看见了,忽然就感到浑身上下发痒,难受得厉害。
想到阿木之前给自己吃的那颗药丸,和她叮嘱自己的话,方铃铃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原来是用这种方法救她一命。怕抠破了会留疤破相,她只得忍着钻心的痛痒。
“我染的是天花。”她见强盗们有些害怕,急中生智道,“会传染的,你们不怕我吗?”
“什么鬼?这病会死人的!你们还不赶紧把她带走?!”大当家暴怒地跺着脚,怒气冲冲走到把她带过去的人旁边,一巴掌拍到人脑袋上,“他妈的谁把这灾星带过来的?真是恶心死了!一会儿滚出去受罚,三十鞭子!”
带人过来的小喽啰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把方铃铃重新赶回牢房,一路上谁也不敢碰她一下,生怕被她传染了。这些人只知道天花会传染会死人,却不懂得病人需要隔离,而且他们也不在乎别的人质会不会染病,便依旧将她送回之前的牢房。
方铃铃回到牢里,其他人见她身上突然长出奇怪的东西,都不敢靠近她,离她远远的。她在这里没见到阿木,问她们人去哪儿了也没人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周围其他人的孤立,方铃铃很不好受,一个人坐在角落发起呆来。
大当家骂骂咧咧地又挑了个姑娘陪酒,这个姿色比起方铃铃可逊色多了,很让他扫兴。厅中众盗拍着胸脯保证下次给他找个更漂亮的来,酒宴继续如常进行。
因为菜里下了药,星涟没怎么动,一直扒着白饭。这年头许多穷人家是吃不上白米饭的,疾风洞的厨子们以为她少见多怪,想多吃点米饭,就没有怀疑。她长得那么丑,也没人想和她说话,更别说劝她吃菜了。
吃过了饭,那些人又使唤星涟和那妇人,让她们清洗并收拾好厨房的东西。星涟从没做过这些粗活,洗碗的时候打烂两个,平时负责这个的厨娘气坏了,打了她两下,又让她扫地搬柴。
星涟拿着扫把慢吞吞做着样子,那些厨娘和厨子有的出去了,有的闲得坐在门边唠嗑,根本没人管她们。她扫着地,眼睛看着地上,视野里突然闯进来一抹雪白,它速度极快,顺着扫把就爬到了她手上。
“你怎么又回来啦?不是让你回家吗?”
星涟惊讶地看着手上的东西,看看没人注意她,放下扫把,坐到灶后面。
“小家伙你还挺讲义气的。”她摊平手掌,让小白貂能趴得舒服点,手指摸着它的毛,小家伙前爪抱住她的手指,鼓鼓的脸颊蹭着她。星涟心里软软的,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吧,你一身是毛,以后我叫你毛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