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无心里面觉得有些委屈,便说道:“嫁给我,难道还要被威胁才行吗?”
拓拔岩雀不笨,反而很聪明,立刻知道了这男人的意思,便解释道:“当初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不愿意来了。”
陈道无心情好了许多,便问道:“那现在呢?”
拓拔岩雀眼中的羞怯不多,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笑容很耐看,便说道:“还不赖!”
只是还不赖吗?
陈道无很受伤,却也只是摇摇头,说道:“我瞧着你也,嗯,还不赖。所以,对于这门亲事,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在你点头之前,我会敬你如宾,不会为难分毫。”
拓拔岩雀眨眨眼,说道:“真的吗?”
陈道无很认真的点头,说道:“真的。”
从此后,陈道无就真的没有为难拓拔岩雀,二人整天在一块疯玩,看美景,吃美味,有时候也会喝一些酒,终于在一次二人酩酊大醉之后,就把那件大事给办了,是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而且很快就水到渠成了。
而自从办成大事之后,这俩口子闲来无事便要办大事,毕竟是新婚燕尔,可匆匆一年过去了,拓拔岩雀却是发现,自己的肚皮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急了,便去找了自家男人,而自家男人当时的表情,是让她直到如今都无法忘怀。
那是对某个人非常忌惮的神情,而其中又夹杂着数不尽的愧疚。
拓拔岩雀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事情,便问道:“你知道原因?”
陈道无闭上眼,又睁开眼,才说道:“知道,是皇后动的手脚。”
拓拔岩雀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避免?”
陈道无说道:“若你有孕,你我便活不了多久了。”
拓拔岩雀是想到了自己母亲的遭遇,当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抱怨道:“这世间为何如此不公,太子生不出来,旁人就都不能生孩子了吗?在蛮族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大庆还是这样,这是为什么?我想要一个公平的世间,不想看到这许多不公,甚至是连生个孩子的权力都没有!”
“好!”
沉静了良久的陈道无忽然吐出一个字,他将妻子抱在怀里,用很温和的语气说道:“既然小雀想要,我便去争取。可是小雀,这条路很艰辛,从此后你甚至不能想笑便笑想哭便哭了,你要做到让所有人都把你当做透明的。只有这样,我们被人轻视,才会有机会暗中积蓄力量。小雀,这些委屈,你受得住吗?”
拓拔岩雀当时是重重的点头,说道:“受得住。”
可是拓拔岩雀却是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她之所以没有阻止自家男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觉得,男人就要顶天立地才行,怎么能如此窝囊呢?若自家男人是个酒囊饭袋也就算了,可她比谁都知道,自家男人是个非常优秀的。
所以,一番谈话,让他们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直到最后,陈道无身死,而她为了复仇而苟延残喘,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要追着自家男人去了,可她却是咬牙挺住了,因为她要复仇,所以她还活着,可对于她来说,死了才是解脱,活着则是煎熬。
曾经的过往在眼前闪过,拓拔岩雀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忽然就瘫坐在地,低声的抽泣着。
经历了无数波折来到神庙的拓拔岩雀,在这白袍老者一番话后,总算肯正视自己了。她知道,害死自家男人的,根本就不是旁人,从来都只是她,因为她很清楚,只要自己的一句话,自家的男人便会放弃,可是即便是劝过,她也并不是很坚决。
曾经在草原上奔跑的孩童,曾经在文王府欢声笑语的少女,如今落魄的未亡人。短短几年,拓拔岩雀似乎经历旁人几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其实,陈道无与拓拔岩雀从来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他们从相识到相爱,都只是很简单的相互爱着彼此而已。而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是在他们爱过之后,才发生的。
可在旁人眼中,这两个人,一定是经历过了不得的事情,否则文王爷又怎么会为一个女子铤而走险了?
但拓拔岩雀心里清楚,爱其实很简单,并不需要太多的点缀,爱就是爱了。
抬起了头,带着泪水,拓拔岩雀看向了白袍老者,哽咽道:“长者,我该怎么办?”
白袍老者心中不忍,可却仍然说道:“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你不会与他在地府相遇,也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相遇,因为你死之后,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可你若活着,至少还可以去思念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