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不喜看这些,茶盏慢慢见了底。恰逢这时,宫人给萧景棠满上了一盏龙井茶,茶香四溢,萧景棠又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贺重锦,示意宫人去给贺重锦满上一盏。另一边,贺秋儿无心吃东西,频频左顾右看,似乎在焦急寻找着什么。贺怜儿见贺秋儿心不在焉的,连忙问道:“姐姐,怎么了?”“奇怪。”贺秋儿道,“高公子怎么不见了?”因为贺重锦得了陛下的赏识,兴许是沾了他的光,高府二话不说就下了聘,求娶贺秋儿,这可把窦三娘高兴坏了。可是虽说高府下了聘,但最近几天,贺秋儿都没见高烨的人影,派过去的侍女也说,高烨并不在府中,不知去了哪儿。歌舞进行到一半,盘子里的葡萄都被江缨一一吃了个干净,她对这些歌舞显然是不感兴趣的。这时,她突然听见贺重锦极低极轻,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缨缨,你不是想重创窦三娘在家中的地位吗?事情很快就要成了。”江缨一愣:“什么?”他抓住江缨的手腕,将殷姑姑传回来的纸条放在她的掌心,随后起身对皇帝和皇后禀告道:“重锦这才想起有事在身,先行离开一会儿。”江缨半信半疑地打开纸条,发现纸条上写道:御花园西侧假山。她用偷偷看了一眼贺秋儿,收回了纸条,对贺重锦倒是全然相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御花园中。贺重锦立在那里等待已久,终于等到了舞阳侯身边常伴着的那名四十岁左右的老妈妈。只见那名老妈妈撕下面具,露出的真实面貌竟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眉宇之间与殷姑姑有着几分的相像,她是殷姑姑的女儿,善于易容,常常将自己扮做妇人,随侍在舞阳侯的身侧。采荷神色冷然地走到贺重锦身边,行了一礼:“公子找采荷来,可是想通了?”贺重锦笑了笑,转过身去,竟是关切道:“许久不见,采荷。”上一次见到采荷,是在贺重锦十岁时,殷姑姑借着带贺重锦出去游玩时,在城外一处隐林中见了自己的女儿采荷一面,后来殷姑姑就一直跟在贺重锦的身边,与年近五岁的女儿采荷聚少离多。这些年,殷姑姑一门心思全在贺重锦的身上,留下采荷在舞阳侯的身边,被舞阳侯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暗卫。“的确是许久不见了。”采荷继续道:“公子不愿意回府的事,采荷已经听娘说过了,侯爷的心愿就是希望公子能够代替萧涣继承世子之位,公子若肯回去,采荷和娘必定为公子效犬马之劳。”结果,采荷发现,贺重锦一番心思把自己从舞阳侯的身边叫到御花园,竟只是和她绕着御花园散步寒暄。一会儿聊到二人小时候,一会儿聊到了殷姑姑的身体没有一句在重点上。她机警过人,直接揭穿了贺重锦:“若公子仍旧坚持留在贺府,没有别的事,采荷就先回去了。”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旁,正巧有两名宫女目睹了这一幕,其中一名道:“那生得好看的小郎君,是谁家的?”“还能有谁啊。”另一个宫女道,“那模样,除了贺府大公子贺重锦,就没有别人了。”经由满城烟火和世家公子比试,贺重锦这个名字在汴阳城之中早已印象深刻。“贺家大公子?那和他说话侍女是谁?江家姑娘不是还在宫宴上吗?”岂料下一刻,贺重锦伸手,环抱住了那名侍女,两个宫女见状立马吓了一跳,发觉自己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匆匆而逃,中途撞见了窦三娘身边,正准备去茅房的刘妈妈,刘妈妈听完原委,连茅厕都顾不得上了,忙着朝那假山奔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重锦果真和一个长相标志的侍女在假山旁拥抱,举止亲昵,于是刘姑姑不敢耽搁,急急回到宫宴,把此事告诉了窦三娘。窦三娘惊道:“你说得可是真的?他真的在幽会一名侍女?”“姨娘,可错不了,奴婢亲耳听见那两个从御花园出来的宫女说得,还特意去瞧了一眼,那侍女生得可水灵了,贺大公子抱着人家,好半天都没松开呢。”“竟有这样的事?”窦三娘先是疑惑,紧接着面色一喜,“去把江缨叫过来,有这样的事我可是要好好跟她说上一说。”江缨被叫过来时,窦三娘十分反常,对她的态度转变巨大,有意无意地说道:“江缨,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重锦有些魂不守舍的?”江缨疑惑了一下,摇摇头:“江缨不知窦姨娘所说的意思。”而后,窦三娘将刘妈妈在御花园中的所见所闻,全部一一说给了江缨听,还故作好人道:“江缨啊,姨娘呢,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也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啊!看着你们平时甚是恩爱,没成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江缨一听,右手轻轻捂着胸口,心痛到一时间接受不了:“什么,夫君他……竟然这样对我?”窦三娘得意一笑,继续道:“是啊,我早就说过,这男人心啊,都是善变的。”“贺重锦和那个女子,现在哪儿!?”“可不就在御花园中,搂搂抱抱的,哪像一个夫君的样子啊!”宫宴上本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气氛,突然被江缨打破。只见她从宴席中跑出来,突然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求陛下,皇后娘娘给江缨做主。”乐声戛然而止,舞女皆是纷纷退至了一旁。见此情景,舞阳侯神色一凝,视线落到龙椅上的皇帝,旋即起身道:“贺少夫人是一时情急,还请陛下息怒。”皇后连忙命人将江缨扶起来,询问道:“江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夫君他此刻竟在御花园之中幽会别的女子,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定要为我做主,不然,我便也不活了。”贺重锦本在信中告诉江缨,借由他与别的侍女有染一事,将贺秋儿和窦三娘二人引来御花园就好。可隔着老远,便见到江缨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了御花园中,哪里只有贺秋儿和窦三娘两个人。他无奈地笑了笑,对采荷道:“对不住,采荷,此次利用了你。”采荷隐约猜到了什么,在众人将至之前,重新带上了人脸面具。“贺重锦。”贺尚书重重咳嗽两声,威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与江缨刚成亲不久,竟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丑事!?你将贺府的颜面置于何地?”贺秋儿啧啧称赞:“做出这样的事,真是给贺府丢了人。”“父亲。”贺重锦走上前,对众人道,“我既然娶了缨缨,就不会再与任何女子有纠缠,更不会将心分给别人。”“贺重锦。”贺秋儿抱着胳膊刁钻道,“这么多人,连陛下和皇后都来了,你当我们的眼睛是摆设吗?”然而下一刻,那名与贺重锦私通的侍女渐渐转过身来,那张脸惊呆了众人。刘妈妈说是一位貌美小侍女,可哪里是什么小侍女?脸色枯黄没有气色,眼角爬着皱眉,分明是只有四十岁的妇人才能拥有的一张脸。“怎么是个妈妈!?”窦三娘诧异地看向刘妈妈,刘妈妈也是一脸震惊。贺重锦继续道:“方才我路过这里,乍一见到她,觉得颇像我身边的奶娘殷姑姑,所以才忍不住寒暄了两句。”“不可能。”刘妈妈连忙否则,指着采荷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分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与贺大公子搂搂抱抱,绝对不是她!”皇帝身边的德胜公公说:“刘妈妈,欺君可是死罪啊,你要是敢说谎,就是要被砍头的!”刘妈妈当即跪下,连连磕着头:“陛下,老奴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看错,定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