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只觉着好久没睡得这般舒坦,睁开眼在‘枕头’上蹭了蹭,就听到熟悉的轻笑。猛然睁开眼,胤禔瞧瞧水臻,又瞧瞧铺撒一室的暮色,呆呆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瑾安呢?”
水臻面色黑了一瞬,想到自己回来时方森杰那揶揄的眼神,眼前再晃过胤禔扒在胤礽身上熟睡的样子,叹口气,伸手帮着胤禔穿好衣裳,道:“瑾安回府了,你睡了半日,为父这手臂都被你枕麻了。”
胤禔连忙几下系好自己的衣裳,伸手为水臻揉捏他那‘麻了’的手臂,怯怯问道:“父王,先生没生气吧?”
“没有!”水臻气结,这小子先问瑾安,再问沐言,他呢?怎么就不问他呢?
“父王什么时候回来的?儿子这一觉睡得很好。”胤禔忙道,却是不明水臻明明好了不少的脸色怎的又黑了,决定明天好好问问胤礽这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臻捏捏胤禔的脸颊,叹气,想起胤礽走的时候绷着脸啰啰嗦嗦的说的那一大堆,轻声道:“溶儿苦夏怎么不说?在父王母妃面前还逞强。”有了小儿子总是忍不住更关注那年幼的,却忘了这个大的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看来自己也该正一正这偏了的心。
胤禔怔了下,面上就红了,轻声道:“儿子只想着过几日就没事儿了,谁知道今年这般热……”
翌日胤礽便为自己几日的怠慢向方森杰告罪。
方森杰定定瞧了胤礽一会儿,便摆手示意他不在意。
听闻胤禔问那日的事儿,胤礽也不想胤禔为水臻对他的疏忽难过,敷衍了那日的事情,却是着意想了想上辈子不舒坦时的应对法子,既然昨天那法子有用,那别的也该得用。
胤禔见胤礽神情肯定的言说无事,便放了心,只是每日里又欢喜又尴尬的与父亲同榻而眠。左右,这暑天没几日了,他且贪睡两日吧。
梅芳早产的时候,胤礽和贾赦都不在府中,前些日子佟嬷嬷又病了,只李嬷嬷守着,邢夫人正在荣喜堂给老太太念账本,听闻消息,方才急急赶回。
待得邢夫人赶回时,产婆嬷嬷已在室内忙活,听着梅芳的惨叫,虽说邢夫人比了寻常女儿多几分沉稳,可也是放心不下,掐了自己一把,命王善保家的去扣住梅芳早产时左右伺候的人,想起胤礽同他说的话,又命人去北静王府接胤礽回来,方才在门口椅子上坐了。
胤礽得了消息脸色瞬时冰寒可怖,心中狠狠念过王夫人,忙同方森杰告假。
胤禔听说了胤礽要添了弟弟,却是显得比胤礽还焦急几分,边推着胤礽往外走边轻声道:“保成,不管怎么样,都记得给哥哥来个消息。”
方森杰揉揉额头,瞧着那两个孩子的模样,叹口气:这一个两个的都心里头挂着弟弟,他们这些长辈该是羞愧自己的无用还是懊恼自己不被孩子们在意?
如今这朝风气很是不在意庶子庶女,便是谁家的宠妾临产,碍于面子也不会有人大咧咧的在众人面前直言了出来。
贾赦瞧了眼貌似急匆匆的冲到自己面前的小厮,冷冷一笑:“你个二弟院子的周瑞倒是来报我这院子的事儿,真是有道理的很了。”其实贾赦是心情不错的,若是旁的妾室,他确实是不在意,反正他已有了嫡子,不过梅芳和荷盈不同于旁人,他自己不好让人来报,王逸算计着周瑞来报信儿,很是不错。而他现在知道了信儿,早些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吧。
周瑞心中却是很是后悔,他只是听他那婆娘说过二太太要算计大太太,又听大房的王逸忧心忡忡的说大老爷宠爱的芳姨娘早产,欲言又止的说大太太不许他们去请大老爷,敢情那时做套儿!明白自己少不得被罚,周瑞心思急转,思索着如何圆过此事。
梅芳折腾了许久,半夜时分放下诞下一个男婴。
听到婴孩儿的哭声和嬷嬷的道喜,胤礽从贾赦胸口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一同瞧了那乖巧睡着的孩子。
听贾赦问梅芳的情状,胤礽一边是分神听着那边儿的话音儿,一边细细打量着自己这辈子这个弟弟的模样,这小子倒似集了父母的优点,若不是自己那群冤家弟弟,倒是个有福的。
胤祉恢复知觉的时候就觉着身子不对劲儿,且之前几乎将他挤碎的力道带来的痛楚实在让心有余悸,平复了会儿心情,胤祉觉着又渴又饿,又发觉近身好似有人,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不过两三岁的孩童正贴在自己面前审视着自己。
明晃晃打量的眼神让他不自在的偏开眼,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大木盒子里,皱了眉头,挣动□体,身子晃了几晃,抬起手看了看,证实了自己所想。正思量着生死玄妙的时候冷不防脖子被扼住,胤祉愕然抬眼去看那孩童,只听那孩子冷声道:“你是谁!”
胤祉脑筋急转,正欲开口,只觉颈上力道猛然加大,挣扎全然无用,耳边仍是稚童的声音:“说,你是谁!什么时候的人!”
胤礽心中有痛有悔,若是自己早些依着胤禔说的守着,梅芳必是不会早产,这婴孩儿会不会就是纯白的灵魂,他的父亲是不是又得一贴心儿子?
胤祉张嘴只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瞪着胤礽。
胤礽微窘一瞬,想了想将手掌放在他手旁。
胤祉瞧出胤礽誓达目的的意思,想起年少时同兄长们的玩闹,便用了那个名字:大清程志。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