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郎君可算是又高兴起来了!先前那几日,天天阴着张脸,就连尘星都不敢笑了。
信送走后,姬昭换了身衣服,这么多天来终于出门了,他去秦家找秦文。
总是乐呵呵的秦文却兴致不高的模样,坐在他面前,姬昭说着话,秦文就直接走了神。他是要考科举的,今年便有秋闱,姬昭伸手在他眼前挥挥:“你怎么了?读书太累了?怎么总是在走神?科举虽重要,身子更要紧。”
秦文回过神,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不是……”
“那你怎么了?”
秦文想了想,低声道:“你也不是外人,我不瞒你,我妹妹,快要进宫了。”
“啊……”姬昭想,那这是挺值得同情的,太子就是个神经病,他甚至怀疑太子心理有问题,才能将周良娣吓成那样,说句话都能发抖,秦五娘那么娇俏的小娘子,进宫后,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他也放低声音,“我一直不曾听说此事,公主那边也没有风声,会不会事情还有转圜?”
秦文苦笑:“上回是太妃娘娘传了点话音出来,前不久,东宫里派人来我家说过了,叫我们家别给妹妹说亲……这样的事没彻底敲定前,自是不好张扬。”
姬昭也不敢表现出满脸同情,只能宽慰道:“东宫里的周良娣性子极好的,很好相处。”
秦文感激点头:“多谢昭兄,我妹妹你也见过,性子也是好的,我只盼妹妹在宫里能太平一生。”
从秦府回来,姬昭的心情再见沉重,他下意识地伸手到荷包里,想吃颗糖甜一甜,才发现荷包早就空了,他信上忘记问徽商哥哥要糖了!到家后,他赶紧又写信,叫送出去。
刚送走信,殷橼来了,是带着外祖父的话来的。
殷老太爷虽已离开朝堂数年,门生无数,消息自是灵通,何况这样的事也不是极要紧的机密。
今天,梓州路那边的事情有了结果,张一绯私开盐井是真的,直接害死十几条人命也是真的,梓州路的官员也分两派,一派抱紧张一绯的大腿不放,另一派因不满张一绯的作风,被打压已久。
郑王府四公子宗语带着官员们到梓州后,秉公调查,最后还带了几人回来,由陛下亲自庭审。
殷橼喝了口茶,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陛下本还想放过张家,叫张一绯在梓州戴罪立功来着,文余二位宰相带领百官跪在大庆殿前请愿,请求重罚张家,撤张一绯的职,派人去接管张一绯梓州路转运使一职。陛下同意撤职,但想调张一绯回来到户部做个郎中,百官们还是不应,坚持要陛下彻底撤职,再不许张一绯入官场。最终,陛下还是应了他们,但是在提接替人选时,陛下没听他们的,随手指了殿上一个户部的郎中。”
“哦……”姬昭对这些事从来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问道,“谁啊?”
“秦法,宫里秦太妃的堂弟。”
正给他斟茶的姬昭手一顿,殷橼已经又继续说道:“官品太低,老头们当然不同意了,又开始吵,陛下大怒之下,直接问秦法家里可有适龄女子,当场指给太子做侧妃了!”殷橼纯属是看热闹,“哈哈哈,我虽没亲眼见到,也能想到当时那些官员脸上有多好看!”
殷橼乐道:“太子侧妃的叔叔,堂姐还是太妃,这下彻底够用了吧!”
姬昭沉默不语,殷橼渐渐收了笑,靠近他,小声道:“说了玩归说了玩,老太爷认为,这事看似到处是凑巧,太过凑巧,就是人为啰!只可惜,几个老头此时也顾不上去想这些,梓州路这次摘了乌纱帽的人可不少,除了转运使,他们还可以往里头塞其他人,待他们回过神来时,早就尘埃落定,他们也找不着证据了,自己都会将信将疑。”
殷橼看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老太爷说,这招就叫浑水摸鱼,各摸各的鱼,人人都有收获,都高兴,殊不知在真正钓到大鱼的人眼里,他们可都好笑着呢!”
殷橼玩心重,坐不住,说罢,就跑到屋后摘枇杷玩去了,姬昭借口日头大身体不舒服,留在屋子里。
天日渐热,原本姬昭身上热得很,此时却觉得凉凉的。
他坐在榻上,看着擦得锃亮的地板,刚知道秦五娘要进宫,已是好几个月前的事,那么更早的时候,太子就有打算了吧?这当真是一环套一环,姬昭难得露出一个苦笑来。
秦五娘其实也不过是个被太子利用的可怜姑娘吧。
除了讨厌之外,他也有点佩服,心眼多到这个份上,怎能令人不佩服?
他还很疑惑,太子到底累不累啊?
第59章心口不一
宗祯不累,事情全部按照他设计的在往前走,这令他无比安心。
或是说,哪怕有疲累,也早已被安心所掩盖。
秦法将于明日出发,即刻前往梓州,同时宗语还将再带人去一趟梓州,去带回张家一家。张家上辈子对他不仁不义,也无任何亲情可言,但毕竟是他舅家,是娘亲的母家,哪怕看在娘亲与父皇的面子上,他不至于要他们死,回来后老实在家待着便是。
他正与仁宗说话,仁宗愧疚道:“父皇被他们给逼急了,一个户部郎中而已,朕知道你舅舅这次犯了大罪,但他好歹是你母后的兄长啊,朕没想过再让他往上爬,也绝不会再给他高位,当个郎中养老都不成?否则张家一脉日后还如何在金陵待得下去?被他们逼得,朕扫过礼部那一茬官员,想到秦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