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开始不知道你是洛阳王府的人。在云州城里有嫌疑的,你不是唯一一个。你太着急了,才露出你狐狸的尾巴来。”
“一个人过的日子安逸久了,就会丧失了应有的定力,遇事就会慌张,风声鹤唳,亡魂丧魄。我就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才着了你打草惊蛇的道儿。”葛云飞懊恼道。
他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而追悔莫及。
“二十年来,你在七星楼管辖的地方上匿影藏形,不露马脚。足见你的能耐是多么可怕。”
“准确地说,应该说是二十年零三个月。我记得那是一个红叶漫山遍野的深秋,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时光如白驹过隙,繁华落尽是沧桑,蓦然回首,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
葛云飞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主动请缨,前往云州城里潜伏做眼线时,王云鹤执手相送的情景。
在古道的长亭里,他们天涯共饮一杯酒,强忍泪别离。
那时他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转眼间人世沧桑,已是岁月催人老。
不知不觉间,葛云飞的眼眶竟泛起了泪花。
“王云鹤有两个莫逆之交,一个是混元手葛洪昌,另一个是潇湘剑宫长风。我猜,你就是混元手葛洪昌吧。”
“我正是葛洪昌。若不是你提起,我差点都忘了我真正的名字。”葛云飞苦笑道。
毕竟,在这云州城里,人人只知道龙祥宝号的主人叫葛二爷,没人叫他葛云飞,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葛洪昌。
“眼下有两条路给你选择,一条是归顺七星楼,继续过你现在的日子;另一条是做七星楼的敌人,杀无赦!”宗世亮道。
“人生百年终归土,一片丹心在人间。有道是士为知己死,你是知道我不会选择第一条的。”葛云飞缓缓地扫视了四周的杀手,笑道。
“要知道七星楼与洛阳王府势如彍弩,兵戎相见已是不可避免的。少楼主运筹帷幄,防祸于未然。故在开战之前,要清查七星楼心脏内的一切隐患,消灭一切威胁。而你不除,贻害无穷。所以,你今天必须要死!”
“哈哈,那我葛某人,今天也有幸领教一下青龙宗世亮的高招。”葛洪昌仰天长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见识一下你混元手的能耐。”宗世亮淡然道。
这时,庭院外的厮杀声此起彼伏。
葛洪昌知道他的手下正在被七星楼的杀手屠杀。可是,他却没能为力。
因为他面对的是七星楼的青龙宗世亮,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他万万不能分心。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剌上一刀刀。此际的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的痛苦。
他的胃突然猛烈地抽搐,葛洪昌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来,猛烈地呕吐了起来。
他吐得厉害,比孕妇恶心时呕吐得还要厉害,差点把他的胆,他的心肝肺都吐了出来。
宗世亮静静地注视着葛洪昌,他的眉宇间透露着怜悯。
因为他知道一个男人只有极度痛苦之下才呕吐。
他明白此时葛洪昌是最虚弱的,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但他不会乘虚而入,他也不屑于乘人之危而胜之不武,要的是一个公正的决斗,一个男人之间真真正正的决斗。
很快,庭院外的打斗声渐渐变弱,慢慢地趋于平静。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庭院外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种叫人绝望的死寂。
葛洪昌发现眼前的阳光不是和煦的,也不是给人带来生机和希望,而是充满着杀戮的血腥,给人带来无限的绝望。
“哥,活口的一个没留。整个龙祥宝号只剩他一个了。”宗世亮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大汉,粗声粗气地说道。
来人正是白虎宗世白。
不用说,他的话是说给宗世亮听的,但同时也说给葛洪昌听的。
“出招吧!”葛洪昌站直了躯干,抑制着心内的沉痛,放声道。
他知道龙祥宝号只剩他一个人了。现在的他已是穷途末路,只能是殊死一搏。
“葛二爷,我敬重你还是一条汉子。那咱们就别费唇枪口舌,凭手底下见真章吧。”
宗世亮也不多言,说罢拔剑,脚尖轻轻点地,人如大鹏展翅扑向葛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