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禹俩人屏住气息,从倒塌的一角墙壁的缝隙里,往里面观察。
义庄年久失修,神像毁坏,香炉倾倒,蛛网暗结。
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副漆黑的棺木,正堂的破几条上熊熊地燃烧着一支粗大的蜡烛,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一股诡异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叫人心底发怵。
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婆婆拄着一支龙头拐杖,立在蜡烛前,地上投射下一个狰狞的黑影。
她的脸像是贴了一张狗皮膏药,破烂不堪,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上的恶心。
杨禹看了她第一眼,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砰砰”地直打鼓。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又如此狰狞的脸孔。乍一看,满以为撞上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厉鬼,要不是他艺高胆大,恐怕早已被吓破胆,从树上摔了下来。
而刚刚走进去的女子已把伞收了,搁在旁边的棺材板上,靠着一副竖放的黑棺木上,婷婷玉立。
她的美,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有一种骨子里的妩媚,让人偷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偷看一眼。
尽管火光昏黄,但依然掩饰不了她的冰肌玉骨。
这一老一少,一美一丑,有云泥之别,形成一组奇怪的组合。
两人默默无言,似乎在等候什么重要人物。
过了片刻,门前传来了一阵“笃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魁梧的大汉肩上扛着一根粗重的狼牙棒,出现在义庄的门前,他稍停跓足,环顾四周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便一头穿门而过,闷声不响地走进堂内,拄着狼牙棒,面对着女子停了下来。
“鬼花婆婆,三更天已过,人还未到齐?”大汉粗声粗气,似乎有些不满。
大汉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戳,“轰”的撞击地砖声,震得那些破旧的棺木颤抖,不停地“吱呀”作响。
“快了。”鬼花婆婆沉声道。
“呦,怎么了,心急了?是不是赶着回去,与老相好相会?”女子瞟大汉一眼,肆无忌惮地取笑道。
“玉罗刹,别以为我好欺负。当心我把你的皮扒了,把你的骨拆了。”大汉好像被女子扒了藏在心底上不见得光的秘密,暴跳如雷道。
大汉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只是动动嘴刀子而已,看来,他对玉罗刹还是颇为顾忌的。
“怎么,你,还想吃老娘的豆腐?你想,老娘还不愿意呢?”玉罗刹娇羞道。
“你想找死!”大汉怒不可遏道。
要不大汉被女人伤透了心,要不大汉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仇恨。
谈论女人,似乎是大汉的一个禁忌,尤其是与他有关的女人。
“你们俩给我闭嘴!”鬼花婆婆顿了顿拐杖,严厉地扫了两人一眼道。
两人见鬼花婆婆动怒了,马上噤声,偌大的义庄里顿时寂若无人。
过了一会,门外依次疾步走进两个人,一个是头戴笠帽,手握双剑的中年汉子;一个是手攥剔骨刀,满脸横肉,貌若屠夫的肥胖男人。
两人走到美貌女子的旁边,分立两侧,一言不发地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五个人依然静静地等着,堂内一片死寂,愈发的鬼诡。
只有那烛光忽明忽灭地燃烧着,才显示出这不是一座人间地狱。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门外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杨禹透过枝叶,定眼望去,只见黑暗中忽明忽灭地闪烁着一团一团的火星,犹如坟堆里飘忽不定的鬼火。
很快,门外跨进了一个瘦削的老头,他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腾云驾雾地吐着烟圈儿。
他走得似乎很慢,但又似乎很快,不觉意之间,他已跨进了义庄的大门,飘过了院子,径直走到了老婆婆的下首处站定,自得其乐地吞吐着烟雾。
“大家都来了,睡得真舒服!”一把阴里阴气的童子声音从鬼花婆婆旁边的棺木里传了出来。
接着,“嗄吱”一声响,棺材板被慢慢地推开,从棺木里面钻出了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童子,站在棺材上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似乎刚刚睡了一个舒服的觉。
“大家都到齐了!”老婆婆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