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时分,艳阳高照,街上行人稀少。
来福当铺的伙计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高大的柜台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皮货无袱不当,低潮首饰不当”四不当。
“伙计,当纹银五百两。”
“诶——客官,来了。”伙计被一把低沉的声音惊醒了,一听有“纹银五百两”五个字,马上来精神。
柜台上搁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柜台下站着一个头戴着旧草帽的汉子,帽檐把汉子的脸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其真面目。
伙计狐疑地打开包袱,里面塞着一件破烂的袍子,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不当。”伙计把包袱推了出去,敲了一下柜台前的木牌,没来好声气地说。
“我说,当纹银五百两。”汉子不动,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你眼睛瞎了,还是长了狗眼?没看见前面木牌上写的四不当吗?我说不当,就不当。”伙计涨红着脸,怒气冲冲地说。
骄阳似火,没有一丝风,大地活像一个蒸笼,热得使人喘不过气。
“你不当,也必须得当!纹银五百两。”汉子一字一顿地说。
从他的语气听出来,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不把烂袍子当了,今天誓不罢休。
“咦,我说你今天吃了豹子胆,纯粹是来找事的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找死!”伙计恶狠狠道。
伙计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汉子大概是想钱想疯了,正欲呼吸内堂,叫人驱逐。
“赵二,这么吵,出了什么事?”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掌柜,手里托着一个黄铜烟斗,从内堂转了出来。
“刘掌柜,这个无赖拿了一件破袍子,要来当五百两银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伙计气急败坏地说。
“你拿这件破袍子,当我五百两银子?”刘掌柜用烟斗翻了翻袍子,一脸厌恶地问。
“是,五百银子。”汉子垂着头,冷言道。
“你是想钱想疯了?”刘掌柜听得很清楚,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道还有人胆敢来洛阳王家的当铺来找事。
“马上……”刘掌柜是个有修养的人,但听了汉子这无理取闹的话,也不免怒火攻心。
突然寒光一闪,刘掌柜的“滚”字还留在喉咙里,一把剑已刺进他的喉咙。刘掌柜鼓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几乎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快的剑。
“杀人!快来人啊!刘掌柜让人杀啦!”赵二吓得脸色惨白,一边连爬带滚地向后堂跌去,一边嘶声呼救。
汉子冷漠地注视着鲜血从刘掌柜的喉咙里流淌出来,他好像在欣赏着自己的一幅作品,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刘掌柜脸色的变化。
待喉咙里“咯咯”的声音完全停下来,他才拔出剑,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子,细心地把剑尖上的鲜血拭擦干净,擦干净后,又轻轻地把剑插回剑鞘中。然后,转身向门外,慢慢地走去。
日暮的余晖静静的洒落在洛阳城的红墙黛瓦上,给鳞次栉比的屋檐披上了最后的一抹黄金。
夕阳西下,热浪消去后,店肆林立的大街又开始热闹起来。
熬过烈日灼心的白天后,人家犹如蛰伏后的蛇虫从潜伏的洞穴中纷纷涌了出来,繁华的大街上旌旗临风,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老妪拄着拐杖在人潮中央慢吞吞地走着。
她穿过酒肆、茶坊、肉铺、布庄、当铺……沿着青石阶一路向东而行。她走得那么慢,走得那么吃力,以致人们误以为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老妪的身后有两对眼睛不弃不离地盯着她,就似天空中盘旋的秃鹰,目露贪婪,盯着眼前危在旦夕的猎物。
老妪对被人跟踪浑然不知,她低着头慢慢腾腾地走向一座石拱桥,在迈上石阶时,她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迎面而来的一个童子机灵,一把扶住了她。
老妪向童子道谢后,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了石拱桥。
远远跟在后面的两个一黑一青布衣的汉子仔细观察,看在眼里,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快一慢地疾步跟了上去。
“唉呦!你撞着了我。”童子痛苦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