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最苦的不是看着亲人皆逝,而是看着他们活生生沉沦。
自己若死了,皇家,可会开恩,给他们些补贴?
真奇怪,都说生死面前能看破一切,可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想的竟然还是吃穿用度之事。可是不能不想。因为,除了自己,再无人会为他们着想。
本想着,在宫里节省些,也能往城外庵里母亲那多周济些,余下来的,再给云槐补补身体,也到能支撑着过。再过一年自己就能出宫了,择个肯吃苦卖力的人家跟着,多少能接济些,不苦着他们。
可如今。云槐。。。。自己在,答应了父亲会护他与娘亲二人周全,可若自己不在了,换做是他,他可会善待自己的娘亲?
云槐,云槐。。。
云萝陡然觉得惊悚。这才是真正的恐怖,不是死,是死了之后的身前身后事。
怎么办。。。怎么办?
云萝不由泪水涟涟。半为亲族,半为自己。
怎生连死都死不得个痛快干净?!
“姐姐。。。”锦心忽对云萝道。声音如刀锋冷冽。
云萝看向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眼已胀满红色的血丝,根根分明,结满了瞳孔。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锦心一字一句,说完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一下子把云萝从方才的哀伤自怜中惊醒了过来。这阴冷仿佛鬼魅的表情,她从未在锦心脸上见过。比之之前发生的事和将要来临的事,眼前这诡谲的笑容更叫她觉得恐怖难受。
“锦心,你别这样说!也许,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许,还会有新的旨意。。。你别这样。。。”云萝急切地抚着锦心的脸,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吱呀。。。”门开了,姚伟广肥大的身子已立在门口。逆着光,他滚圆的脑袋周围绕着一层灰尘杂粒,就像是从他脑子里钻出来的一样。
云萝不由得抱紧了锦心,发觉她颤抖了起来。
姚伟广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锦心,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那眼睛本来就被脸上的横肉挤得只剩一条缝儿,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光,在锦心身上上下游走着。
“姑娘们,”姚伟广甩了甩拂尘,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笑道,“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