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员睡觉的时候,也偷偷的把他们的辫子剪掉。在他们有趣的想像中,大概是想看看全校
四百余拖着辫子的师生忽然没有&ldo;尾巴&rdo;了的奇景。结果他们只剪了二十九个同学的辫子(连
他们自己在内),就被发觉禁止了。当时学监舍监们对于这件事忧伤得如丧考妣,认为这是
反叛的行动。他们更觉得自己是犯了教导无方,形同叛逆的重罪,恐惧着他们的脑袋有些靠
不住了。
我们学堂是属于萍乡教育会管辖的,所以教育会的会长对这件剪辫子的事要负最高的责
任。这个会长名叫喻兆藩,翰林出身,曾做过浙江布政使,是一位著名的官员,那时丁忧在
家,致力本县教育事业。这位老先生听到这个坏消息,连忙从乡间赶到学堂里来,非常沉痛
而严厉的向学生们训话:&ldo;剪辫子就是造反,决不许可。&rdo;这位会长与我家有亲戚关系,还特
别向我和其他几个也是他亲友的子弟们严加告诫,表示他深切关怀的意思。好在这位满清官
僚和官厅来往很密切,神通不小,经过他的多方疏通,这宗祸事才算弥缝过去了。剪了辫子
的二十九个学生各记大小过各二次,只差一个小过就要开除学籍,而且限制他们在学堂内蓄
起头发,恢复辫子后才准出外。从此以后,学堂的管理是更加严格了,学堂当局想尽种种方
法,不让&ldo;异端邪说&rdo;再行侵入,不许学生谈论时事,只是专心致志于经典的攻读。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少数教员和一些亲友中,得到一点有关变法维新和革命排满
的消息。一般说来,外间的新书刊是不容易进到这个区域和我们学堂来的,但同学中也有人
偶然得到一些从上海、长沙来的片断的违禁书刊。偶然得着了,那我们就如获至宝,暗中传
阅,交头接耳的传说开去。
一般青年的思想是在从一点一滴的社会革新,走向更急进的政治改革方向去。日本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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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维新、甲午一战,中国屈膝,继之乙巳又败强俄,这种维新强国的例子,确给予了当时积弱
的中国的青年们以莫大刺激。他们痛恨满清政府的顽固守旧,腐败不堪,将酿成亡国灭种之
祸。如此痛心国事的感触,已为一般青年所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