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震走近过来的时候,李黯手里一松,将徐惜挽推了出去。
这样突然被推出来,徐惜挽本就腿上无力,脚下虚浮着几乎稳不住身形,然后那高大侍卫手掌一抬,托了下她的手肘,才使她稳住。
做完这些,崔震立刻松了手,退开两步,抬头看去李黯的时候,正见着对方眯着眼睛扫了这边一眼。
“娘娘请罢。”崔震手臂一抬,示意着方向,顺势往旁边又站开一些,。
徐惜挽抚上胸口,喉间吞咽两下,没有多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去。她与李黯的关系藏得严实,仅有两个外人知道,崔震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内侍总管曹福。
这俩是李黯的心腹,死都不可能吐露半分。可是后面呢?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她撑着走出了一段,一辆马车于夜色中而来,竟与先前撞散的那辆完全一样。同样的枣红马,同样的青帷。
徐惜挽上了车,可心仍悬在半空,时间越来越紧迫,必须赶紧回去。
坐下来后,她不禁想起今晚的种种。李黯,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出来走走,他早早就设计好了。
他登基以来,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有人认为并没有先帝亲下的遗诏,有些名不正;有人认为他生母卑微,是个有罪宫娥,皇族身份存疑;有人认为他没有受过宫中教导,在蛮荒的西陲里长大……
总之,他突然冒出坐上皇位,让原先有想法的李氏宗族十分意外和恼火。明里倒是安静,暗地里总有想趁他羽翼未丰而除之的。
毕竟成者王侯败者寇,离着至高权利那样近,谁会不生出心思?
徐惜挽靠着车壁,脑中映现出一帧帧画面,陵寝时的坍塌不是意外,白日回京却暂停于驿站,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
若是猜的没错,这处地方应该是回京的路。李黯的替身乘坐车架,做出趁夜色回京的假象,实则就是想引出藏在暗处的那群人。
或者,他更早的时候已经在筹谋。在来皇陵之前,他故意对莫太后说要简易筹办先帝大祥日和禫祭,太后自然不肯,反而会更加大肆张扬,甚至浩浩荡荡去皇陵……
这一整个的,全是他设下的局。
而他,甚至有兴致的拉她一起,深夜来看这场屠戮。
这时,门帘掀开,外头的潮湿气进来,跟着是男人高挑的身形。
徐惜挽回神,身子往车壁上又贴紧了些,瞳仁随着他的移动而转着。
“雨停了,明日就可回宫。”李黯坐下,下颌微扬,冰凉的嘴角似乎勾了下。
徐惜挽看着他,羊角灯的光线下,他的脸上沾着几处血点子,是那刺客的。他的脸上向来少有情绪,让人觉不出血色,发冷的白。
“过来。”他对她伸手,唇边送出两个字。
徐惜挽喉间发梗,嘴角蠕动了下:“身上沾了泥水,恐脏了陛下。”
她不想过去,也不想把手给他,而她在草地上滚了几圈,衣裳确实脏了。
话音落,她见他盯着她看,而后手一垂抓上了她的手腕。
徐惜挽来不及出声,便被他抓着带了过去,身形没稳住,跪在了他面前,双手跟着摁上他的双膝,惊慌中抬眼,便对上他低垂的双眸。
“挽娘,”他沾血的双手捧上她的脸,指肚刮着秀丽的眼角,那里微微红润着,“朕觉得,有你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很顺利。”
徐惜挽前倾的跪着,两条细细的手臂僵硬支撑。她听着他这些看似好听的话,却根本听不出其中有赞赏的意思。
“恭喜陛下。”她道了声。
她知道今晚他的收网很成功,能从他些微的举动中察觉出,虽然他那张脸仍旧没有喜怒。
他的手落上她的后颈,带着更靠近他,两人鼻尖几欲碰上。
徐惜挽别不开脸,只能与他对视,面颊上清晰的是他落下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手里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脖颈。
李黯倒是没折她的脖子,而是将她抱住吻上她。蓦的双唇相交,即是放肆的激烈,他像一只撕扯猎物的野兽,吞噬着她的唇舌。是方才那场杀戮残留的暴虐,亦或是血腥后心中的亢奋,他想要找方式维持,而拿住了她。
前行晃动的马车,徐惜挽跌落在他的身前,禁锢使她筋骨疼痛。
“放开!”她推他,脸在他的掌中别开。
然后,李黯真的停顿下,感受着身前人的颤抖不已,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