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居中解释道:“我们使尽人事,才令鲁丹肯点头收李趣当学徒,李趣已是我们最好的香匠,岂知不足半个月,给他逐出门墙,也令李趣心灰意冷,脱离行业。”
李趣道:“是失去信心。”
龙鹰道:“问题出在哪里?”
李趣惨兮兮的道:“他指我嗅不到气味的颜色,多学十年也没用。”
龙鹰一怔道:“气味的颜色?”
郑居中咕哝道:“气味是气味,颜色是颜色,怎可混为一谈,我看他是故作惊人之语,又或因不愿收徒,找个借口。”
李趣为鲁丹辩护,道:“香大师从来不说假话,是这样便这样。常言调香似炼丹,除了一丝不苟的细心,还须具备赌徒的机敏,有想象力兼大胆,因可用的香料数以千计,宛如气味的汪洋,他仗之成名立万的‘九品香’混合了五百多种成分,还说如不能赋予香气生命,算不上优秀。”
龙鹰拍腿道:“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么的一个人。”
两人脸露难色。
龙鹰讶道:“有何问题?”
李趣道:“香大师之所以被称为‘香怪’,是因他脾气古怪,不近人情,他自己本拥有香店,却在香安庄的打压下,被逼结业,变得愤世嫉俗,沉迷酒色,他的风光,早成过去。”
龙鹰皱眉道:“独孤家如此霸道吗?”
郑居中道:“霸道的不是独孤家,而是娶独孤世家女儿独孤倩美的皇甫长雄。独孤善明惨遇灭门之祸后,其香料生意落入皇甫长雄之手,又确办得有声有色,将香安庄发展为北方最著名的香料名店,著名的调香师,全给他招揽到旗下去,正是因香怪不肯就范,他储存香料的仓库无端端失火,多年搜罗回来的香料一夜间化为乌有,令香怪被逼结业。”
龙鹰叹道:“独孤家竟出了个这么卑劣的女婿。”
郑居中道:“成也独孤善明,败也独孤善明,独孤善明在时,独孤世族家道中兴,声势一时无两,还振起整个北方高门世族的威势,深招武则天之忌,可惜‘血案’之后,独孤家无以为继,走向衰落。皇甫长雄是唯一的得益者,趁独孤家其他人悲痛的时刻,他又是一向为独孤善明负责打理香安庄,乘机揽权,加上他做生意很有一手,又懂交际应酬,勾结权贵,不到一年,已成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连独孤家的人也奈不了他的何。”
龙鹰忍不住问道:“你听过独孤倩然吗?”
郑居中和李趣同时摇头,前者道:“既然属‘倩’字辈,该低独孤善明一辈,且是正房所出。”
龙鹰心忖独孤倩然或许是独孤善明的侄女。独孤家不知惹上什么恶运,先是独孤善明遇上灭门之祸,与独孤倩然有婚约的李重润又遭毒手。
道:“这个皇甫长雄实在欺人太甚,须好好教训。哈!忽然间,我比任何时刻更想做大香料这盘生意,只要香怪有点血性,肯定不错过这个复仇的千载良机。”
郑居中叹道:“香怪再非以前的香怪,酒色戕身,他恐难再振雄风。”
李趣道:“我清楚长安的情况,真的很难和香安庄斗,我们调制出几种特别出色的香,卖一轮没有问题,可是要在香料业与香安庄分庭抗礼,绝不可能,纵然想占据一个席位,亦非常困难,因‘猛虎不及地头虫’是也。”
龙鹰笑道:“趣味就在这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多么刺激。他奶奶的皇甫长雄,我们就在抵西京前,配制出‘春雨’,到西京后再找香怪,请他过鼻。”
沧浪园是一座以花树和奇石为主景、小岛与建筑结合、别具匠心的杰作,分别以笋石、湖石、宣石迭成春、夏、秋、冬四山,往内往外望,都是一幅幅各具特色、如诗如画的美景,且有湖为配。
虽然由多座建筑物合组而成,然而主从分明。
宴会举行的沧浪轩位于春山和秋山之间,乃三楹七架梁歇山的宏伟主堂,谙合“凡园圃立基,定厅堂为主”的造园之旨。其他次等建筑,以沧浪轩为中心,疏落有致的坐落四周,如拱月众星。再缀以亭、台,以小路廊桥连接,于翠翘楼内自成一独立的天地,比之稍次的梅、兰、菊、竹四院,相对相望,高上不止一筹,故成翠翘楼之冠。有资格到这里来的,若非是像武三思这种高官贵胄,就须如博真三人的富可敌国。
此正为人性。
能在这里设宴,不用自吹自擂,已以事实证明主子的架势。
前面的妲玛、高力士停下来等他们,原来到了跨湖长桥的这一端,过桥后就是沧浪园,隔桥瞧去,在香桂幽篁掩映里,沧浪轩气象万千。
符太问弓谋道:“香霸不经营青楼了吗?是否浪费了大批美女?”
弓谋轻蔑的道:“嗟!他的赌场与妓院有何分别,嫖赌合一,更能予人新鲜刺激。”
此时离妲玛不到五十步,高力士退往一侧,恭候符太与妲玛会合,一起入园。
看着妲玛苗条修长的优美背影,符太忽发奇想,如能与她手牵手入厅,众人如何反应。虽明知不可能,但想想已乐在其中。
田上渊见到的是覆上重纱的美女,怕大失所望。
不由又记起她在车厢内的眼前,戴纱的迷人情景。
唉!情况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与妲玛坐马车到这里来,不住被勾起伤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