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初上的上海,一个被奢靡掩埋的夜晚。
号称远东第一俱乐部的大世界此时正值最为热闹的时间,莺歌燕舞,歌舞升平,上流下流,明里的,暗里的,可以说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聚集于此,至于……做什么,那当然也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一楼最显眼的位置上,白兰坐在沙发上,手中执着酒杯,侧眼不着痕迹打量着身旁正神情专注看着台上歌女的丁默村,不屑的冷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丁默村看上去是个这样的主儿,可实际上呢?恐怕是个既要牡丹也要命的家伙吧!
这时,福山雅竹和宫崎龙井走了过来,他轻咳几声,才将各怀心思的两人从各自的情绪中拉回。
丁默村站起身,笑道:“副机关长,您来了,快请坐。”
福山雅竹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他侧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白兰,浅浅一笑道:“老朋友,我的到来不会影响了你的情绪吧!”
白兰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投到笑而不语的丁默村身上,沉声问:“主任,这就是您要介绍给我的神秘朋友?”
丁默村不置可否:“白兰,对你和副机关长的事,我早有耳闻。其实人嘛,总是需要个伴的,与其找些不认识或者不了解的,倒不如回首看看,说不定曾经的就是最好的。”
白兰冷瞥了眼福山雅竹,冷哼一声:“当初是他背信弃义,而并非我薄情寡义。既然,心里有了伤疤,那又如何能修复的好呢?”
丁默村摇头劝导着,倒是犹如一位慈师一般:“时间是可以修复一切的,日中尚可和谈,建立南京政府,更遑论你们之间的感情了。听我一句劝,珍惜眼前人。”
白兰没有回答,而是将眸光与福山雅竹四目而对,纵然彼此皆沉默无语,但眸光深处那波光点点,情意拳拳却是映入对方心内。近在咫尺,心系成结,无法开解。
一旁的丁默村自是看出两人尚存的情谊,心中得意,若是此事做成,成就两人好事,那今后福山家族便会是自己的可以利用的靠山,自己在日本和南京那面的地位就会更加的稳固、牢靠。
他笑道:“副机关长,如此美妙绝伦的音乐,您难道不想请白兰小姐共舞一曲吗?”
福山雅竹深咳几声,叹声道:“我是有心……却无力……”
“这……”丁默村看着他如月般惨白透明的面色,尴尬的哑口无言。
“福山君……”娇柔妩媚的声音由远至近,几人同时看去,走来的竟是刚刚台上的歌女。
霓虹幽幽的灯光轻抚着她白瓷肌肤,划过魅惑凤眼和性感红唇,拦着不盈一握纤细摇摆的腰肢,伴随红色高跟鞋发出的踢踏声,一同映入几人的眼中。
她坐到丁默村的对面,看着他妩媚一笑,随即对着福山雅竹娇嗔道:“福山君,没想到竟然会在中国看见你。”
福山雅竹淡淡的脸上徒增一抹笑意,略带嘲讽道:“我也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校花之一的顾小姐,竟然也会沦落成为卖笑的歌女。”
顾小姐,原名顾柔,曾是江田岛海军兵学校的学生,父亲为***少将,而她本人隐藏身份为中统上海站成员,蜂巢小组组员之一。
听到福山雅竹的话,顾柔面上显现一丝的不悦:“福山君是将我看作风尘女子了?”
“你说呢?”福山雅竹表情淡淡,不置可否。
顾柔冷笑:“看样子,福山君这几年不光身子变差了,就连记忆恐怕也留在了东京。大学时期,我可是最喜欢唱歌的,无论什么活动,我可是第一个报名的。我来这唱歌纯属兴趣,可不是为了那些钱,你想,我会缺钱么?”
福山雅竹唇角勾出一抹质疑的弧度:“那还是我错怪顾小姐了?”
“你说呢?”同样的话顾柔又抛了回去,随即将目光落在同样打量自己的白兰身上,淡淡笑道:“想必……这位应该就是福山君一直心仪的女孩——白兰小姐吧!”
白兰礼貌的点头,算是回应。
这时,一个穿着便衣的行动队员匆匆跑上前来,在丁默村耳边耳语几声,丁默村的面色也开始由晴转阴,由白转红不断变换着,像极了今晚迷乱的灯光。
他站起身,勉强微笑道:“副机关长,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