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个山村,因为秦歌他们那一脉老太爷的关系,这个村庄似乎也没有到断电断水的窘迫模样,反而还拥有不少现代化的东西。至少他们现在站着的村头还竖着一个高高亮亮的路灯,脚下的水泥地显得特别冷硬。
整个村里安静得只剩下山风的呼啸,仿佛生灵都已经死寂。不远处有人提着一盏白色灯笼,穿着红色的夹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来。来人脚下无声,腰杆挺直,若不是他们还能看见,只怕是当作鬼了也有相信的人的。
“是谁?”简繁拦在秦歌的面前,那人一身阴郁,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就是她所见过的那些村民,也没有这些不舒服的气息。
容难眯了眼睛,简繁怎么反应这么快,老挡着秦歌。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简繁一个女孩子去保护吗,太不要脸了啊。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容难的脖子扭到了一边去,眼不见为净。秦歌好像真的需要简繁的保护,他真的需要,唉。
“是我,我是阿母村的鬼婆。你们谁是老秦家的重孙子?”自称鬼婆的老人头上还带着红色的帽子,她的一张脸非常平整,若不是她手上和颈部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岁,说她是三四十岁的女人,都是相像的。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像是刻意地带了一种严肃,这种做法对村民来说可能很管用,但是对于简繁他们来说,装模作样都是轻的,没一拳揍上去都是看在鬼婆的年岁上。
“你穿着一身红的做什么,大半夜的你这样穿出来不知道影响不好吗?”既然是鬼婆,多少都该知道点与阴阳沾边的事情。如此阴气之重的午夜,穿着红色衣服出来,招鬼吗?简繁对这鬼婆的第一印象就十分不好。
“谁是老秦家的重孙子?”鬼婆的脸掩在红布罩里,只有两个黑洞洞的小孔,里面是两颗黑得浓郁的眼珠子。她再次开口,一板一眼的,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人。
“是我,鬼婆。”秦歌站在简繁身后,出了声。这个鬼婆怕是不知道谁是老秦家的重孙子就不会停止问这句话了。虽然站在简繁身后很不符合他男子汉的小心思,但是简繁是专业人士,在这一点上,哪怕是丢脸,他也不会去质疑简繁的决定。
“老秦家的重孙子,记得明天去给老秦引路,否则他会去找你的。你们今天住在祠堂,等到明天,要做的事情,新的村长会来安排的。在村里,不要开车。”自言自语的鬼婆又慢慢地移动脚步,几分钟后就掩在了黑暗里,只余下那一串微弱的灯笼的光。
整个阿母村,只有村口亮着大灯,其余的路灯包括人家里的电灯,都没有开起来。
“该死的,阿难你看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秦歌,祠堂在哪里?”被忽视的简繁嘟着小嘴,跑到容难身边,扯过他的袖子。
秦歌咽下自己嘴里的苦涩,他苦笑一声,指着黑暗的一个方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母村的祠堂应该是在村口的,现在可能移到村尾去了。我们必须穿过整个村子。”
这是在玩大冒险吗?谁想玩啊。
“没办法了,半夜过这种地方可不是开玩笑的,秦歌,你带着你的人跟着我。”简繁掏出几张火符引燃,又掏出几张小符和火符重叠在一起,符纸没有化成灰烬,反倒是飘飘忽忽地飘在了半空。简繁回头,“秦歌,你们都记住了,跟着引路符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走偏,视线不要离开引路符。”
引路符就是在黄泉路上引阴魂的符纸,但是那黑洞洞的路就像一张血盆大口,简繁不怕,但是秦歌和他带来的人都是肉体凡胎,那就破例用一次引路符吧。
简繁让开自己的身子,秦歌和身后的人都跟着引路符走了。她走到了容难身边,挽住容难的手臂,走在人群的最后。
“阿难,你怎么看?”不管是对于这个村庄,还是对于那个鬼婆,甚至于是萧毁心交代的任务,简繁都急切地需要容难的意见。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省力气,想东想西也是要脑子的啊。
“蝼蚁。”容难地君把脖子一仰,根本不屑于分析,所有的弱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就是纸老虎。哪怕是刚才那个鬼婆,他挥挥袖子,就能让她化为齑粉。不过他用余光瞄见了简繁垮下来的脸,瞬间就换了一副姿态。
“你傻啊。”容难揉揉简繁的头发,“如果一进村我们就受到了攻击,那么那个老秦该由谁来给他收尸呐,所以这一晚绝对是有惊无险,繁繁,你信不信?”
好有道理,简繁的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看起来异界生物不少,但是没有一只靠近他们。那些异界生物全部都在颤抖,根本动都动不了,尤其是她和容难经过的那一刹那。
阿难啊,简繁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个村庄看起来不大,但是绕来绕去,也绕了很久,简繁还打趣说,如果进了村庄,不用阵法,都能把他们困到哭吧。
祠堂是一个村庄的中心,只是阿母村为什么会把祠堂放在村头和村尾,还无人得知,只知道全部是鬼婆的主意。
“天啊,这里是祠堂?是不是骗我?”阿母村那么多人,年轻力壮都没有下山,为什么一个大家的祠堂弄的跟个鬼屋一样,传说中的兰若寺也比它新鲜吧。简繁不信邪地走上去推开了大门,那一手的灰简直是刷新了她对祠堂的认识。
“秦歌,我记得你家那边的祠堂,没有长这个样子的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一面推开了几秒钟的大门瞬间倒了下去,那倒下去时发出的“吱呀”和落地的“碰”的一声,让简繁的脸部肌肉都开始抽抽。她已经看见那些秦歌带来的人看着她的奇怪的眼神。好委屈啊,她不是大力士啊。
“这里是我们要住的地方吗?管家。”秦歌退后一步,刚才还扮演着司机的角色的老者迅速上前,几个男人和女人井然有序地抱着一堆洗漱用品开始往祠堂里走。
“繁繁,我是把来这里当做来野外的。”的确,帐篷,铺盖,睡袋,甚至连食物都有。还有一些备用的东西还放在车上,停在村口。秦歌无奈地递给简繁一张面巾纸擦手,“我只有在祖爷爷来这里的时候才跟过来过,那也是十几年的事情了。”
“呀!”
祠堂内忽然传来大叫,几个女佣跑了出来,看见秦歌面露不悦的时候明显地露出了害怕的痕迹,有胆子大的指着里头说,“少爷,里面,里面有尸体,我们真的要和尸体住一晚吗?我可不可以回车上去?”
“少爷,那是老太爷的尸体。”管家不愧是管家,比几个女佣和保镖沉稳得多,他走到秦歌面前,白色的手套已经沾满了灰尘。“他们都很害怕,但是整个祠堂只有放老太爷尸体的地方和隔壁的一间房才有地方睡。”
管家也很头疼,实在是没想到,看起来占地那么大的祠堂,竟然只有两间可以用的屋子,有一间还被死人占了。
“你们去隔壁的屋子挤一挤,放心,有我在,你们肯定是没事的。这个祠堂好像没有通电,你们自己小心点。”简繁拉住容难的手臂,许多人顺着她的动作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容颜气质都胜过自家少爷的男人。“你们的老太爷,我替你们守着,他敢爬起来,我就敢把他踹回去。”
她没把那老太爷放在心上,一具尸体而已,最多尸变成为僵尸。这个村子本来就闹鬼,多了个僵尸和少了个僵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你们一起,让管家他们去睡。毕竟是我家的长辈,作为祖爷爷的重孙子,我给他守夜也是理所应当的。”秦歌理直气壮地说,他的话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刻意要插在简繁和容难那边,也插得正大光明。
“行,没问题。你们在门口等一下,我和阿难先进去布置一下。”一只青铜铃铛被塞到秦歌的手心,秦歌看着简繁,“这是法器,如果有危险,记得摇铃。虽然这铃没有铜舌,但是它会响,我能听见。”
简繁甩头就走,背影无比潇洒。
简繁的布置很简单,在屋子的周围缠上红线,在角角缝缝里贴上了黄符,还在地上画了一个防护法阵,那些女佣和保镖已经把睡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在一些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地方撒了糯米,在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