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簌簌将她从积雪里搀扶起,解了大氅将她裹进来,眉头紧皱,待触及到那只冰冷的手时,不由得生了怒火:“阿槐,没有她,你就不想活了吗?”
姜槐意识沉沉,喃喃自语:“阿瓷……”
“阿瓷阿瓷阿瓷!你除了柳云瓷,什么时候才能睁眼看看别人!”
苏簌簌既怒且心疼地抱她入了马车,吩咐车夫:“去风凉镇,等她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回!”
马车骨碌碌地在雪地碾开一道道车辙印,最终又被飞雪覆盖。
茫茫天地,风凉镇在南,棋道山在北,天南地北,有情人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马车内,苏簌簌指尖搭在她手腕,神色沉沉,终是痛骂一声:“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糟践身子的!你真是……”
她叹了口气,指腹抚上那两道好看的眉,声音放轻放柔:“你真是教人舍不得放手啊。阿槐,跟我走好不好?”
姜槐浑浑噩噩地枕在她膝盖,五脏六腑刺痛翻腾,久被尘封的记忆终被破开一道口……
泱泱宫门,缓缓被人推开,容色艳丽的女子一身华服踏了进来,她的气息很冷,情绪不稳,眼角余着泪,寒声屏退众人。
梦境里三岁的十一皇子被裹成雪团子,那句‘母妃’尚未说出口就被人用力的扼住咽喉:“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娘娘!娘娘不可!!”
漆嬷嬷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血脉至亲,娘娘忘了么?那是十一皇子,那是娘娘的骨肉啊!”
“我的骨肉?”女人笑中带泪,厉喝一声:“那是孽种!”
孽种……
梦境里,姜槐身子颤抖:“不,我不是…我不是……”
“阿槐?”苏簌簌揽紧了她肩膀:“阿槐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有我在,我一直在……”
“娘娘!虎毒不食子,稚子无辜,您会后悔的娘娘!那是十一皇子,那是您的孩子啊!”
漆嬷嬷额头叩出血痕,含泪哀求道:“您会后悔的,这孩子长大后,母子成仇,此乃祸事啊。”
“祸事?”
女人捂着腹部倏忽阴森森地笑起来:“那她也没必要活着了。漆嬷嬷,此事交给你,你,懂本宫的意思吧?”
“……”
时光荏苒,风雪散去,大雨忽至。
六岁的‘男孩子’神情阴郁地走在长街,雨水淋湿她的头发,泛旧的衣袍紧紧贴着瘦弱身板,风一吹,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沉着脸来到一口井前,想也没想跳进去,哪知井里无水,是一口枯井。
她淡然的在枯井坐了三天,看着星辰漫天,充满死气的眼睛忽然有了细微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