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追根到底,也不全部是因为叶成风的缘故。她心里多添了一份愤愤不平。仍记得二十余年前的九一五事故,就是一场特大的扫黑缉毒行动,那一次行动,让那么多人死在其中。华国禁止du品的流入,一个叶成风的背后,是庞大且错综复杂的黑色贸易,是一个个为了禁毒事业而游走在黑暗边缘,与敌周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缉毒人员。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动荡不安,是不死不休的浴血战争。池嫣心中淤着一口气,脑海里,不停地涌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最后不知道为何,她的思绪突然落到了裴西宴的身上。而此时,裴氏财团总裁办。裴西宴身子正微微仰着,靠坐在老板椅上,他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俊逸的容颜在袅袅烟雾中变得混沌起来。他讽刺的挑了下嘴角,“两个月的戒毒时间,呵……”有些人,连一根烟都难以戒掉。更何况是那些深入身体和心理的毒瘾呢?“这两个月在戒毒所的时间,是他最后的安稳了,他该好好珍惜。”男人说这话时漫不经心,可秦森却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寒意,漫过他的肌肤。不过他并没有分神 他敛下心思,肃然道:“对了,裴总,我刚接到总部那边的指示,大少爷约莫几天之后,会抵达华国,与你进行工作上的交接。”秦森口中的大少爷是老头子的亲儿子,裴庭琛。他与裴西宴向来就不对付。让裴西宴退出华国市场,正是他的主意。总之,总部想要架空裴西宴在华国裴氏财团手头的权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裴西宴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只因裴氏财团几十余年来一直扎根海外,他们起初对华国市场不屑一顾,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裴西宴时,并未想过会有多大的成果,所以一直采取放养的姿态,不管不顾。这七年的时间,裴西宴将裴氏财团在华国的业务一手做大,风生水起时惹人眼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等到那边现在想来分这一杯羹的时候,为时已晚。毕竟裴西宴手段强硬,集中揽权,一手掌控了公司百分之七十的商业核心,其余百分之二十的实权交由他放心的人,这其中黄副总占了大头,再余下的一星半点便下放给公司各路董事。庞大的董事会表面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不过虚有其名,早就被他一手架空。这些年裴氏财团明面上的账目和实际上的账目那是两回事。总部那边看到的,都是裴西宴想让他们看到的。裴西宴又往嘴里渡了一口烟。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那晚她气冲冲的将烟从他手里拿过,用力折断在掌心的愤怒,还有她的那一句……‘你是嫌命长了吗?’裴西宴心里涌上一股子烦躁,却也下意识的抬手,将那半截烟重重地摁在了烟灰缸里。她总是会无孔不入地往他脑海里钻。忘记她,比死难。秦森见裴西宴没搭他的话茬,便又忍不住多问一句,“裴总,到时候大少爷一到,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处理?”被裴西宴玩剩的这个空壳子,他们想要,给他们便是。只是有一便会有二,既然总部那边开始干预,他们总不会让裴西宴卸下裴氏财团的重任后,全身而退。于他们来说,裴西宴是一颗棋子,还有价值的棋子。他们永远是那般高高在上的自负。在他们的眼里,裴西宴始终是那条……被他们领回来的野狗。一身贱骨。秦森有些按捺不住。他跟在裴西宴身边多年,知道总部那边平日的行事手段用在裴西宴的身上有多恶劣下作,这些年来,裴西宴又背负了多少屈辱,骂名。全是拜那边所赐!他希望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反击。可却不曾想,他有一天会听见裴西宴说:“红三角是个好去处。“秦森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那块地方……算的上裴西宴的底线。总部那边曾经几次三番试图将他放逐到那块腥风血雨的地,替裴氏财团开拓一片新的市场,可是裴西宴从未有涉足的打算。他此生憎恨,厌恶那些缠着‘毒’的因素。如今秦森听到他说那是个好去处,也实在琢磨不透。秦森秉着一口气,面部神色十分的凝重:“裴总,你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丢下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裴西宴便没有了下文。可秦森却在刹那间会意。经过重重调查,有迹象表明,如今在那块地方牵扯不下的不仅仅只是裴氏财团,还有一个幕后操控者可能为方家或者是叶家的长盛集团以及……他死去多年的父亲,裴怀瑾。一切罪恶的发源地都是那一片种满罂粟花的土壤。长痛不如短痛看秦森跟一块木头似的一直站在那,裴西宴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冷冷淡淡的说道:“行了,你先出去。”昨晚一夜未睡,他也有些困倦,深揉了几下胀痛的太阳穴,他起身走向里屋的休息室。身体极度不舒服,虚的没力气,模模糊糊中,好似还发烧了。裴西宴暗暗在心里嘲弄自己,这副身子是越来越破了。他喊来人,输了几瓶液,出了一身汗,等到人有劲一点再洗一个澡,很快倒也算恢复了。清醒时,他依旧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将原本裴氏财团该填的几个窟窿又无限放大。正好……到时候给裴庭琛送上一份上任的大礼。池嫣自从上次无意间知道裴西宴回裴氏财团任职之后,便知道他已经与总部那边达成了某些交易。可是当她知道他会去红三角的时候,她依旧震惊,难以接受。其实裴西宴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了她的耳里,所以当池嫣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他约莫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池嫣用力地抓着手机放在耳边,唇瓣几次三番的噙动,分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挂了。”裴西宴回过神来,指尖拨动,准备按下挂断键。就在这时,池嫣终于出声了,“别。”他手指僵硬地顿了下,可仅仅三秒过后,他还是挂了。池嫣愕然的盯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涌上一阵令她窒息的心如刀绞。到底要经过多少次这样陌生冷淡的相处,才能让她对此适应一星半点?等到她再次将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她怏怏不乐地走进浴室里,冲了一个澡,身子没什么劲的靠着墙壁,像是被重物碾过一样的疼。约莫过了四十分钟,蒋心眉开始敲门了。“嫣嫣,你洗完了没有?”“哦……好了。”池嫣有气无力的应了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浴衣,又将头发吹干,才走出浴室。没想到一出门,看见蒋心眉还在门口候着。“妈,有事吗?”蒋心眉神色与平时不同,明显的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爸有事要跟你聊。”池嫣也没心思深入的想,趿着那一双拖鞋,直接朝楼下走去。池颂文正襟危坐在大厅里,见池嫣走到他的跟前,也没二话,直接说:“我刚跟裴西宴打过电话了。”“他接你的电话了?”池嫣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有些不自在,便又收敛了几分,话锋一转的打探:“爸,你们……说什么了?”“你们分手了?”池颂文这么一问,倒是把池嫣给问住了。在没有发生坠海事件前,她带裴西宴回了一趟家,见了父母不说,还与他们坦诚了怀孕的事,当时眼见着夫妇俩松了口,他们有机会在一起……培养家庭感情时,结果又发生了那一桩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