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风隐约觉得这人的目的不单纯。他不是单纯的想要他的命,也不是单纯的想要那一千朵‘红玫瑰’,他说他要的不多,可叶成风心底却生出一种可怕的幻觉,他觉得他像是长着血口的野兽,要毁天灭地,吞下所有的一切。不止一条命,不止一千朵玫瑰。可能是无数条命,无数朵……‘玫瑰’。他没有说话。直到那把刀再次抵在他的脖颈。叶成风这才绷紧着嗓音开口: “那人也是我的朋友之一,他手里有‘货’。“给他打电话。”叶成风晃了会神,没动。可是那刀子已经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了!他身子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叶成风试图拨通那个电话,但……那人神神秘秘,说实在的,叶成风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这一次却出乎他的意料,电话只响两声就被接通了。叶成风试图留下一些痕迹,说出自己这番诉求,好让对面的人有所察觉这不对劲。却没想到那人不以为意地道:“要就来拿,老地方。“那是一道听似温和的声音。裴西宴像是在哪……听过。但一时又记不起。没等他深想,电话很快被那边主动挂断。叶成风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法再深入的东躲西藏些什么,“东西会放在锦瑟苑,你若是要,就让人去拿,但是……一手交货,一手放人。”锦瑟苑不同于一般的娱乐会所,那里一般接待达官权贵,显赫政要,不是有钱就能随意进出。叶成风是锦瑟苑的股东之一。那里是他的地盘。说完,他抬眸看向跟前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那把匕首,用力的攥着,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那宽阔深沉的身形更是绷的像弦一样紧,他从头至尾都像是在竭力的隐忍着什么。叶成风细细地打量着跟前的人。骤然之间,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身影。“你是裴……”叶成风目光死死地瞪着跟前的人,想说出那个名字,可最后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按理来说,裴西宴那人睚眦必报,手段毒辣又果断,如果他真要报复他的话,也不至于这般遮遮掩掩,还带着个面具装神弄鬼,说那些奇奇怪怪的鬼话。很快,叶成风在心里自我否决着。他思绪猛烈的挣扎,他想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绑架他,试探他,还要那么多‘货’的人,到底是谁?裴西宴最终还是没让人去锦瑟苑拿那些东西。不仅如此,他还将叶成风……给放了。秦森不明所以,他以为裴西宴这次真的是冲着了结叶成风去的,毕竟那日坠海事件,差点真让池嫣死在了叶成风的手里。“一千朵‘红玫瑰’只是我试探叶成风的幌子。”裴西宴坐在办公桌前,身子微微往后仰着闭上眼,试图放空自己,“他迟早得死没错,但不应该死的这么轻易,他还有他的……‘价值’。”“裴总,你的意思是?”秦森嘴上这么一问,实际上跟在裴西宴身边这么多年,也心知肚明裴西宴如今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叶成风肯定得死。但死一个叶成风不算了事,他的背后有方毅生,方毅生的背后,还藏着……一条毒蛇。环环相扣。只有彻彻底底以绝后患,才能保证……他想要的未来。裴西宴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像是在复盘往事:“嫣嫣那部电影首映的的画面。他好似回到了池嫣跟楚辞被绑架的那一次。那是在城北的化工厂,也就是二十余年前九一五事故发生的地点。他听见男人温柔却又诡异的声调,他说——‘抱歉,我并不想让你死。’‘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的老朋友。’‘……’裴西宴还未来得及深想,画面交错,他一下又溺在了深水里。脖颈被水中的藤蔓给狠狠的缠住。绝望之际,一根绳索丢到了水里。他的眼中,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抓在绳索一端的,是一只好看修长的手,骨节清瘦,修长如玉,冷白的腕上,纹着一朵暗红的罂粟花。‘阿宴,别怕,我会拉你一把,永远都会。’可再后来,他又听到了他心有不甘的质问。‘说好的这一生,互不背叛,生死都要在一块呢?阿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丢下我?’那是同一个声音。无论温柔,诡异还是……心有不甘。脑子里越来越拥挤,像是有无数只蝼蚁在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脑髓。裴西宴骤然心烦意乱。他用力的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通知顾征,让他找个机会去锦瑟苑查一下,我想……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是。”秦森点头,按命行事。他要离开京州了入夜,整座城市被笼在暴雨中。裴西宴驱车在暴雨中缓慢的前行。今晚的路况十分糟糕,一段几公里的路程能开上二十分钟。他看着前方一片红色的汽车尾灯,失了耐心,便放弃了原本的路线,在路口时,选择调头,找了一个就近的住所,打算在那休息一晚。而这个住所,正是靠近裴氏财团附近的一个江景大平层。是……当初池嫣购置的。说是要拿来藏‘娇’用的。裴西宴站在门口,输了密码进屋,当他站在玄关处准备换鞋时,骤然发现,有一双女士的平底鞋随意地摆放在地上。原本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的地上,也被他映出一片湿漉漉的水渍。裴西宴目光盯着那双鞋看了几秒,很快他又听见浴室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有些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正当他想着,要不要转身出门时,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