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些东西从蒋心眉手里接过,低声道了一句‘谢谢’。蒋心眉脱口而出:“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说完后,她也没意识到不妥,转身直接走了。裴西宴低下视线,盯着手里端着的那些食物,凝神了很久,才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池嫣兴许是近来身体消耗比较大,胃口跟着好了起来,软糯香甜的小米粥,这会让她有点馋,可当她吃的起劲时,却见裴西宴坐在她的对面,没怎么动筷子。“怎么,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吗?”“我不饿。”他也不知道是一本正经还是在逗她,“刚吃饱了。”池嫣耳根一红,下意识地就想起前不久那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她垂下眼,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也不搭话了。深夜,池嫣与他相拥而眠。然而彼此心里都藏着事,难以入睡。池嫣温热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男人胸口画着圈,透着百无聊奈一般,可在裴西宴的眼里,那是实打实的撩拨惹火。他按住女人乱动的手。“别弄了,好不好?”昏暗中,池嫣仰着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直到裴西宴拉着她搭在他胸膛的手,一路往下,池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心神不宁,努力强迫自己撇开某种心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对了,阿宴哥哥,宝宝名字你确定好了吗?”这几天,池嫣也一直惦记这事。“你再不取的话,我都要被我哥笑话了。”裴西宴随口问了一句,“他笑你什么?”“就说我们两个脑袋空空,想了这么久,都还没把宝宝名字想出来,说要不要他这个大舅出马。“也是,这从怀胎到生产,都十个多月了,宝宝的名字还是没有着落,难怪池淮州都替他们着急。池嫣眼巴巴的望着跟前的男人,就等着他给宝宝取名。裴西宴大掌轻抚过女人的长发,低声在她耳畔说道:“叫景行好吗?”景行。他希望他的孩子,未来品行端正,前途光明。池嫣光是听着这个名字,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双光照了进来,暖到了心窝里。池嫣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便答应了下来,“好,就叫景行吧。”“不用再想想?”“我喜欢这个名字。”池嫣拿起手机,迅速在家族群里,发布一条消息,直接了爸妈和哥哥。【亲爱的外公外婆和舅舅,宝宝的名字出来了哦,叫景行,裴景行。】池嫣消息刚发出去,池颂文和蒋心眉就发来语音。“我这宝贝外孙终于有名字了!““嫣嫣,你们这名字取得太好。”“……”蒋心眉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惦记’池淮州。催婚生子的流程直接再走一遍。无辜躺枪的池淮州默默地关上了手机,装死得了。翌日,池嫣依照‘惯例’,一大早的就跑到隔壁婴儿房去了。小家伙刚好醒了,池嫣在月嫂的帮助下,抱着小家伙在怀里哄着。“池小姐,你不要抱的太久了,怕对你身体不好。”其实这短短几天,在精心的调养之下,池嫣感觉自己身体已经要好很多了。“我没事。”池嫣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爱不释手。没过多久,裴西宴也跟着走了进来。月嫂一下就闲的没事做了,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这家庭和谐美好的画面。“嫣嫣,阿宴!”蒋心眉突然之间上了楼,进了房间,对两人说道:“外边有一个快递,需要你们签收,买的什么呀?”“快递?”池嫣纳闷的摇了下头,“我最近什么都没买。”而且池嫣也不大喜欢网购。她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在专柜上买的。再说,一般的东西,也只需要列出清单,交给家里管事的佣人便行。“阿宴哥哥,是你买的东西吗?”池嫣一问这话,便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了。裴西宴更加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了。“那应该是谁寄过来的,你们下楼去看看。”在蒋女士的催促下,池嫣半信半疑地跟着裴西宴一起下楼,一眼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包裹被快递员摆到了客厅里。收件人上边写着池嫣,裴西宴收。池嫣将东西签收后,便让一边的佣人帮忙将那个快递打开。他是谁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那个包裹居然是一束很大的玫瑰花。以瑰艳的红色为基调,粗略估计,大概有上千朵。池嫣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向站在一旁的裴西宴。他知道她喜欢玫瑰,并且给她在玫瑰庄园,种下了一片玫瑰花海。然而,裴西宴事先的反应加上他此刻的眼神,已经证明这大束的玫瑰不可能是他的手笔。池嫣连忙向快递小哥问道:“请问,这束花是谁寄来的?”“抱歉,那位先生没留下自己的名字。”“先生?”所以,送这束花来的,是一个男人?池嫣又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他说,祝贺裴先生和池小姐喜得贵子,愿孩子能健康平安的成长。”一旁的蒋心眉接过了话茬,“那应该是你们玩的好的朋友送的,送花只是道贺罢了。”不过,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留名字呢?是忘记了吗?”池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录。她的社交圈子并不广泛,唯一称得上交心的朋友也只有乔染了。她问了乔染,乔染却火速回答‘不是’。池嫣与裴西宴四目相对,她的眼前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看不大太真切。片刻后,裴西宴缓缓的垂下眼,再次将目光落在那束玫瑰上。骤然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有何意思,他一朵一朵地将那些玫瑰取出来,丢在地上。一旁的人,皆是有些错愕的盯着这一幕,但无人出声。慢慢的,几百朵玫瑰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地,像是一片红色的花海。裴西宴随手抽到第915朵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端倪。他手上拿的那支并不是玫瑰,而是一朵伪装在玫瑰皮囊之下的……罂粟。暗红色的罂粟藏匿在那片烈焰深红的玫瑰中,倒是伪装的极为严实。蒋心眉没见过罂粟花,见裴西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死死攥紧着一枝花,也不由觉得奇怪,她凑近一看,立马认出来这支花与其他的花不同。“这是什么花?”闻言,池嫣目光也循着男人手上看去,在看清楚那朵花后,瞳孔微微睁大,掩不住的惊愕。裴西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他五指猛地一下收拢,那朵花在他的手里被摧残,碾碎。“把这些花清理出去,一片花瓣都不要留。”他沉着声音,对身侧的佣人开口。佣人不明所以,但看着裴西宴那冷冰冰的脸,也不敢多问,照做就是了。池嫣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裴西宴转身,阔步上楼。她隐隐觉得不对劲,转身跟了上去。只见他冲进了浴室里,高大的身子细微的发颤,顺着那面冰冷的墙,缓缓的滑了下去。池嫣又一次看见了他因为毒瘾复发,而痛苦狼狈的一幕。她曾听人说过,沾染过毒瘾这种东西的人,百分之九十的都会再复吸,哪怕你可以一时半会,甚至一年两年的坚持住诱惑,但他们的身体里始终埋着足以致命的隐患。当裴西宴看到那朵罂粟花的时候,他是厌恶,是痛恨,但那也是刺激他某种欲望的来源。高楼轰然坍塌,将他压在一片废墟之下。池嫣没有迟疑地靠近他,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