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执知道,这些片段和声音就来自于身前的少年,他忍着剧烈的头痛,想站起身,想用尽全力,把少年拥入怀中,想向他忏悔,向他坦白。
可扭曲的视线里,却只看到,有晶莹的液体顺颊而下,它们在少年花瓣一般隽秀的下巴上,汇聚成了一滴悬而未坠的露珠。
他的天神羸弱而苍白,他说:“我不该喜欢你的”
伍执双手抱头,痛意更烈,眼前的画面突然像跳了帧的黑白电影,开始倒放,一时间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他被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困住,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像剥离的墙皮,一幕幕砸落,将自己淹没。
猛然惊醒,伍执身体自动反射,撑坐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已被汗湿透。
然而暗黄的灯光中,入眼的只有隔离玻璃和冰冷的窗,一室静谧。
怔愣了几秒,伍执看向窗外,依旧夜色漆黑,待惊恐逐渐淡却,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alpha隔离用的单人病房里。
身体仍处在易感期,但由于打过药物,明显不再那么燥热,伍执没有叫医生来,而是又躺回在病床,平复情绪。
斜上方的时钟,显示距离自己找燕殊对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清醒后,那场慌乱,似海水倒灌,顺着梦境的惯性,齐齐流进脑海。
伍执望着墙顶的一块儿暗影,回想刚才梦里,那滴挂在燕殊脸上的泪。
他说: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眼睫轻颤,伍执心脏像装满沙石,鼓动得沉重而艰涩,每凿击一下,全身的血液,都会泛起一轮新的懊恼与悔恨。
他想,他真该死。
曾经他以为,青薇把赖雨柔推进自己房间的那天,就是自己一生的梦魇。
这是他不愿去回想的往事,就像小时候被叫做野种,被伍裴东欺负的那些事情一样,早已经被自己强制遗忘。
他以为遗忘这些不堪的懦弱,变得足够强大,就可以踩在陈旧的灰暗之上,不断前行,直抵阳光彼处。
可事实呢?
当燕殊带着一身甜香闯进来时,他又陷入了曾被强制发情的惶恐之中,强烈的排斥心理,混杂着那些蹩脚的怀疑,居然让他以为燕殊也想对自己这么做。
可是怎么会呢,小鼹鼠明明那么善良,根本不可能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反倒是自己,借由信息素的压制,发泄心虚的感情。
他的侵犯,和赖雨柔做的,有什么区别。
他让那只从未在自己面前哭过的小鼹鼠伤心了,梦里的那滴眼泪,才该是他一生的梦魇。
伍执情绪波动很大,屋里的监控仪器响起警报,不多时,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进来查看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