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看她这样,真的很累,反倒是文谦出声音询问,“四姐,你这么走来走去不累吗?要不要歇一会儿?”
苏蓁听到了文谦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要不是苏文谦才五岁,她真的会怀疑他是故意的。
苏莺被文谦的话气到了,翻了个白眼之后,就施施然走了。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文谦小声的对苏蓁说,“四姐和四哥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真好啊,都没有补丁呢。”
你四姐姐和三哥哥可不止衣服新没补丁,里面可还是细棉布的呢,苏蓁心想,不想说出来打击他。
可不像他们,这一身灰不溜秋的粗麻布,还早已补丁垒补丁,只因为都是灰不溜秋的颜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也就最近打的那一块补丁特别的新了一点儿。
苏文谦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差,毕竟他现在身上的那一件衫子好像还是苏文豪不要的。
“你四姐和三哥平时都住在镇上,你大伯和大哥又是读书人,出门在外,总是要点体面的。”刚忙完的陈氏,一进门就听到小儿子说的话,不由得笑着对文谦说道。
苏文谦听着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但是苏蓁却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就怼了过去,“体面?什么体面?这难道不是虚荣吗?我们穿破烂、吃不饱,让他们过得体体面面?”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大伯是读书人,当然得体面一点,不然给别人看见岂不是要闹笑话?”跟着陈氏脚后进门的苏有山听到苏蓁这话,顿时反驳过去。
“笑话?那什么叫虚荣啊?就凭大伯那每月一两银子的束修还要交一半给奶奶,够他们六口人在镇上的吃用么?他们每年的学费加笔墨纸砚要花费多少?他们每次参加科考又得带多少的费用盘缠?”
这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得陈氏是哑口无言,有些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被自己的女儿质问,在一旁的苏有山也是有些尴尬,但是他们夫妇俩都不是爱打骂孩子的人,但是此刻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嗫嚅着嘴着嘴说道,“可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哪个读书的庄户人家不都是一家人供着读书的那个人吗?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是对的吗?”苏蓁又反问道。“而且,咱们家,今年就罢了,收成不好,但是以前呢,那么多的田地,那么多的粮食,还是每天都喝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粮食都卖了,那好米煮出来的饭在家里我、三姐和文谦可一口没吃到过。”
苏家有良田三十九亩,每次收下粮食之后,张氏会留下几十斤好米,剩下的则全部运到镇上去换银钱和次等的糙米以及粗面。糙米四文钱一斤,粗面三文钱一斤。下等大米是六文钱一斤,中等米八文,上等米十文,而那比上等米还要好的精米是要十八文一斤,比猪肉都贵。
不过张氏留下的那几十斤好米基本上都落入了苏娇、苏有宝和大房那几个人的口,从没有二房和三房几口人的事儿。
“可,可都是一家人,哪里能算得那么清?况且你大伯和大哥读书,那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岂能用些俗物来衡量?咱们平时吃苦受累些也是应当的,等他们有出息了,咱们整个苏家全族的人面上都有光。”
“光?什么光?我怎么没看见?”苏蓁面露疑惑,她真的觉得有点搞笑。
“这你大伯中了秀才,咱家就免了两人徭役,还有十亩田免税,这是多大的好处啊?再有,有了你大伯这个秀才,咱出门去都能挺着腰杆,谁见了咱不是客客气气的?”苏有山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都轻快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大伯还要继续考举人,考进士呢,到时候可更了不得,直接就能当官,咱也都能成了官家人。”
“免两人徭役,免的人是谁?免的是爷爷和大哥,爷爷也就算了,那大哥呢?”说着苏蓁双手一拍又摊开,“哦,大哥又是读书人,出门别人说话客气那有吃饱饭管用吗?再说那他今年几岁了,考了几个三年了?还当官家人呢,指望他?你还不如指望文谦呢。”
说到这里,苏蓁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文谦过了年也就六岁了,你说,家里会给他读书识字吗?苏文豪只比文谦大一点点,他又能不能读书识字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苏有书不懂苏蓁为什么又问到了别的问题,皱着眉反驳苏蓁的话,肯定的说,“这文谦怎么就不能读书呢?”
“真的能吗?”苏蓁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小叔和大伯能读书,而二叔和爹没有读书了?为什么?”
“这,这家里人哪能个个都读书呢,你爹和你二叔都没那个天赋,只有大伯中了秀才。”陈氏在嫁来之前苏有山就已经好几年没读书了,她是这么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