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痴心,化为邓林。
楼西嘉释怀了,但白少缺却叹了口气,两道眉毛一拧,颇有些纠结:“这么看,我倒是十分不解了,你说是他喜欢我,还是我心悦于他?”
“哗啦”一声长剑出鞘,楼西嘉黑着脸一剑削平一块顽石,白少缺往外头的平地挪了三尺,子母刀交叠杠在她的锋芒上,最后弯着那双桃花眼盈盈一笑,道:“不,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你,比起那根木头,你要有趣得多,你杀人你放火,你打家你劫舍,我给你掠阵放风,保证不拖后腿。”
楼西嘉脸更黑了:“是吗?”说完,她收剑一挽,目光一闪,果断地割向他的腰带,偏不按常理出手,半点没有闺秀的矜持和小姑娘的羞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制服流氓,就要比流氓更无赖;克制无耻之徒,就要比无耻之徒更荒唐,来呀,让姑奶奶我瞧瞧,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打住!”
白少缺可不是真的想占她便宜,除去水下那次,但凡调戏皆有度,不是逞一时口舌,便是意在戏弄,这会子楼西嘉发火正所谓敌强己弱,他气势一软赶紧就地一滚,拍掌而起,那一刻的身法忽然变得灵妙无穷,仿若乘风御奔千里,扶摇直上阊阖,足一踏河山皆缩小如芥子,身一展世已幻三千。
楼西嘉愣是左抓抓不着,右捞捞不住,气得牙痒痒,调头就走。她刚一迈步,耳边忽有热气,白少缺两手往她白嫩的脖子上一圈,整个像只八爪蟹一样盘在她背上不放。
“白少缺,你无赖无耻,你给我下来!”
“不下!”白少缺眨了眨那双桃花眼,嘻嘻一笑:“刚才谁说的,制服无赖的法子就是比无赖更无赖,诶,我可不是骂你无赖,但你骂我无赖的话,你就是无赖……”
白少缺把手抬了抬,指着前头一道拱门,挥斥方遒:“往那边走!怎么说我方才也救了你,你背我一会是会缺胳膊少腿还是会去掉半命,别小气!”楼西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听到“无赖”两个字,可转念一想,背就背,待会遇上什么炮烙虿盆放血酷刑,一准就把背上这个渣滓给抖下去。
出了拱门,白少缺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尽管他用双手双脚表示他在第九层这么些年闭着眼睛倒着走也能走出去,楼西嘉还是不信他的鬼话,七拐八拐将人给带进了死胡同。
“你确定这里真的是第九层?”冷静下来两人不再互相挤兑,楼西嘉忽然出声问道。过分熟悉有时往往会一叶障目,她不同于白少缺对魇池地牢有绝对自信,第七层、八层、九层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分别,若背上的人不多嘴,单她一人甚至分不清具体位置。
白少缺沉吟了片刻,轻拍她的左肩:“你往那儿走一点。”
楼西嘉依照他的话往左上角斜走了三步,白少缺当即伸手握拳,在转角锐棱处往里一推,墙体很硬,没推动,但他却变了脸色——若他没记错,此处该有一机关兜网,他第一次逃出来时,便在这里失足被罩,后来关回去后还给多加了两道大锁,因此能记一辈子。
“莫非,这号称九幽炼狱的魇池,竟然还有第十层?”白少缺摸了摸下巴,又再贴身上前,换了个位置左右敲了敲,两击过后,音色骤变空音。
楼西嘉嘴唇一个上挑,卧薪尝胆忍到现在,等的就是机会,她重力下倾一个急转,借着风力将背上的登徒子给甩了出去。白少缺作为习武之人,身子倾斜而出时下意识用手回挡,那臂力虽不似铜铁,但内力透出,刹那便砸了个大洞滚进去。
只不过,他阴魂不散,楼西嘉正拍手叫好,哪知他干脆解下腰带往人脚上一缠,非得将她一块儿拖了进去。
“白少缺!”
白少缺将她的手按在剑柄上,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冲前头使了使眼色,得意中透着几许欠扁。
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石壁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闲人闭嘴”,往左三寸,再附三字“思过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回头修改上传的时候再看这一章,突然觉得很甜是怎么回事???
第124章
墙上七字未涂抹朱砂赭石,且断口不平、深浅不一,可见乃是静室中人所留,再细看勾撇捺回转处,又皆平润遒劲,一气呵成,说明并非以利器凿琢,而是以指力书刻,由此可推论武功高低。
楼西嘉用手摸了摸,退回原处轻轻摆首:“若我以长剑作笔,勉力也只能得其形而不得神韵,看来是位书法大家。”
“奇也怪哉,姑姑从未跟我说过,九层魇池之下还有这么个地方。”一时间,白少缺心头也揣着七上八下难定。这“思过处”不大,有一扇石门开在裂缝的对角,四面密闭唯有门上小孔透风,他们之所以能误打误撞进来,乃是湖底潮湿,水气常年附着石头表层,因而得以滴水穿石。
刚才坠地时荧光蛊已被压死,白少缺不得已再取一只作灯,转头发现楼西嘉正一脚踏在石桌案上,挥手打散呛人的灰尘:“你瞧你背后?”
楼西嘉回首,只见一层白布铺就齐桌高,上有凹凸难平。她顿了顿,伸手掖住一角,“呼啦”一声掀开——
果然不出所料,下头平放着一具白骨。
白少缺跟了过来,将停留在食指上的蛊虫往前扫了扫,白家天赋御蛊,他心念一动,蛊虫飞到骷髅上停驻,将好能照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