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节哀……”得知灵恩的死讯后,原本为了太子兵变而感忿怒以及伤痛的建羽,曾一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晕厥在御案上,在宫人将他救醒后,自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建羽,再也掩饰不住丧子之痛,无论宫人再如何劝慰,他就是无法自灵恩已死的悲伤中走出。辛渡果然不负凤翔所期,击败守城的东宫六骑之后,即浩浩荡荡率兵进入长安城平乱,凤翔更是堂而皇之地率着大批的士兵踏进皇城而圣。被宫人自寝宫中拉至大殿上的建羽,在接见表面上是前来救圣的凤翔时,一双狠自直扫向进殿的凤翔,并眨也不眨地看着凤翔那双亲自杀了太子之手。“儿臣参见父皇。”“谁许你杀了太子?”又痛又气的建羽,悲忿得连声音都在颤抖,“谁许你动他吗?”凤翔淡淡答来,“父皇并无授命儿臣该如何救父皇于虎口。”聆听着凤翔毫无悔意,甚至该况是理所当然的口气,在极怒之中的建羽忽地有些明白,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凤翔手中的一枚棋子,遭凤翔利用之余,甚至还让凤翔以他的安危为借口,杀了他最珍视的爱子。“为何你要杀太子?”建羽气白了一张脸,充满仇痛的两眸直钉在凤翔泰然自若的脸庞上。“太子造反谋逆,人人得而诛之,本就当斩。”他不过是依国法办事。建羽忍不住震声大喝,“他是你兄弟!”"“国法之前,儿臣眼中看不见兄弟。”凤翔依旧掐紧了大道理,继续为自己的罪行脱罪。“在你眼中又可有朕?”多听一言就更怒一分,建羽霍然一掌重拍在案上。“儿臣不敢。”凤翔赶忙谦顺地跪在地上。不敢?他有什么好不敢的?就连亲皇兄都可以杀了,若再这么任他下去,他下一个杀的会是谁?生他的这个老父吗?被仇痛蒙蔽了双眼,或者又该说是被仇痛狠狠刺醒终于看清了一切,此刻建羽已摸清了凤翔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图的究竟为何,而凤翔命国舅牵扯出太子那些暗地里的罪行,不过就只是想逼他废太子,好让凤翔取而代之。他怎会盲目到连这点都看不清?为什么要到覆水难收之时,他才发觉在这朝中他真正的敌人是谁?“来人,将他押起来。”在冷静过后,建羽阴沉地下令。早预料到圣上会有此反应的辛渡,一见情势不妙,赶忙朝两旁使了使眼色。“还不快将他押起来?”殿上之人文风未动,建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凤翔不慌不忙地自地上站起,眯着眼看向建羽。“为了太子,父皇要拿儿臣问罪?”哼,现在才发觉,太晚了,亏他还曾经扳倒过前朝,没想到他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斗不过。“将他押入天牢待审!”为了避免凤翔为夺位再拿其他皇子们下手,痛下杀手的建羽非得亲手结束这个挑起内战的祸首。在建羽发现使唤不动殿上所有携武的卫兵之际,站在殿上的凤翔只是抬手轻轻弹指,霎时潜伏在殿上的女娲营士兵一拥而上,逼迫所有护圣的卫兵们缴械。“你想造反?”当主导权易主时,建羽不意外地问。“太子能,儿臣不能?”凤翔扬首轻笑,“父皇未免也太偏心于太子了。”“孽畜……”只恨自己识人不清,更因听信小人谗言而害死了灵恩,后悔得太晚的建羽,恨不得亲手杀了凤翔好唤回那些再也挽不回的一切。收到最新消息的辛渡,走至凤翔的身旁向他低语。“王爷,晋王率兵快到长安了。”他们得快点准备对付下一个想要救圣的敌人了。凤翔一脸有恃无恐,“告诉晋王,父皇在我手中,他最好是别轻举妄动。”“你想挟天子以令天下?”在上头听见他俩的对话后,建羽一点也不诧异凤翔竟将他拿来当王棋使用。“正是。”凤翔笑得很愉快。那刺眼更刺心的笑容,看在建羽的眼里,令他觉得心疼如绞,不能饶恕凤翔的他,更是觉得太子,死得太无辜。灵恩兵变,不过是想保有身为太子的一切,再不就是逼他退位罢了,然而凤翔兵变,却丝毫不掩欲称帝的野心,灵恩固然有罪,可扯出这些事的凤翔却拿太子当作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被逼得不得不反抗的灵恩,不过是名自卫下的牺牲者。怪不得那日灵恩会带着伤痛的眼神问他,为什么?_他为什么要放弃灵恩?灵恩纵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能一笔勾销这些年来灵恩为杨国所做的,他为什么不去把躲藏在灵恩背后,一手翻弄操纵着这一切的凤翔揪出来?此刻的他多想回答灵恩那日的问活,他并不是有意要放弃灵恩的,他多想告诉灵恩,就让他们父子俩重新来过……可是灵恩却没法等到他的这句活,而他也再没机会亲口告诉灵恩。“皇后驾到——”建羽强忍着眼眶中又再次聚集的泪,不明所以地看着被凤翔之人请出后宫的皇后,此刻在她脸上,恰恰与他相反,正有着意气飞扬的笑容。“拜见母后。”表面上侍母甚孝,也甚得皇后之心的凤翔,在见了她后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建羽忿而转身瞪向当初进言让凤翔串兵救驾的皇后,而察觉到他的忿意,皇后倒是不敢迎上他指控的目光。“母后,您可把诏书拟妥了?”扶着皇后至上位坐下后,凤翔软言软语地在她耳边问。“什么诏书?”建羽大感不妙地瞪看着他们母子俩。已安排好下一步路的凤翔,眼中闪烁着令建羽难以忍受的光彩。“父皇的退位诏书,与新任太子继任之书。”他咬牙切齿,“你们……”凤翔走至他的面前,弯身淡淡告诉他。“你该让贤了,父皇。”长安遭凤翔剧烈猛攻一事传至绛阳,早就将粮草备妥、武器备齐,整军诗发的轩辕营出兵在即,就待玄玉一声令下杀回长安。此刻绛阳行辕中,轩辕营各大将齐聚一帐,在玄玉的令下开始安排进攻的细节。看着军图的玄玉,在帐中的火炬下侧首间着余丹波。“长空他们呢?”日前他已派出顾长空与袁天印齐往石守,目的在于截断凤翔粮草,如今氏安已陷,他俩的动作可不能再迟。“据报已抵达石守。”余丹波恭谨上禀,“他二人已赶在女娲营运送粮草渡江前,夜袭粮车。”“接下来,就轮到咱们了。”放下心中大石后,玄玉抬首看向帐中所有早就期待着这一战的人们。“请王爷吩咐。”只负责选出最快行军路线的余丹波,这一回,将指挥大军的重任全都寄托在玄玉的身上。玄玉首先点名乐浪与余丹波,这两号能够打垮女娲营的手中大将。“你俩与我率轩辕营主力大军渡江北上,过洛阳后,我会再行发落。”“是。”不质疑玄玉命令的两人拱手称是。他再往旁一看,“燕子楼,你守在绛阳。”一反行辕中众人神色严肃的模忤,听令的燕子楼当下眉开眼笑的。“是!”真难得他的任务能这么轻松简单,或许是当年减南之战中他吃的苦头太多了,明白到这一点的玄玉,才不像另两个没良心的上司一样又叫他拿命去赌。玄玉徐徐再接续下文,“你要当心赵奔。”慢着,他说什么?赵奔?前后不过片刻,燕子楼的神情急转直下,毫不掩饰地刷白了脸。乐混同意地颔首,“我也不认为赵奔会待在丹阳不动,不安排个伏兵留在绛阳提防信王,就怕信王会趁咱们分身无暇之时,遣赵奔突袭绛阳与九江。”燕子楼的额间开始沁出冷汗。“王爷一旦挥兵北上,九江就将门户洞开无车可守,届时信王若想打九江的主意,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接着开口帮腔的余丹波,也同样不怀好意地瞟了燕子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