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跑车俱乐部在环外,从叶轻舟住的地方开车过去要三十分锺左右。叶轻舟一路上也没说什麽,夏少谦车里放著音乐,不知道是国外什麽乐队。
叶轻舟发现夏少谦这人生活其实特别有品位,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俗称的小资,可夏少谦感觉跟那些跟风的不一样,没有刻意架起来的贵族范,骨子里就是这麽高端洋气的。吃穿用度不说一定都是名牌,就拿叶轻舟上回请他吃饭,两人能一块儿坐在路边桌子上吃新疆烧烤,穿的用的感觉以舒服合适为主,不过他本身就是个衣架子,路边几十元买一赠一的衬衫也能穿出一股品牌味。
生活上,夏少谦也过得挺讲究,每天固定运动半小时,偶尔抽一两只烟,酒的话除了那一次在晚宴上,叶轻舟还真没见他怎麽碰。夏少谦是这麽解释的,平时和客户应酬都喝得快呕了,其他时间瞧见带酒精的,迷走神经就忍不住兴奋。
这段时间他俩也不是天天见面,走得近那是肯定的。说实话,连叶轻舟自己都无法否认,他和夏少谦其实很合得来,不知道到底是夏少谦这人和人应酬惯了,什麽话题都很能侃,他俩一旦凑到一块儿,话题还真从来没断过──从叙利亚问题到今天哪个病人又逃单,或是在他们银行办卡送几斤大百米还是金三胖家里二三事,乱七八糟地乱聊著,有时候一通电话都能聊上一两小时。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叶轻舟算是稍微理解了夏少谦这人的个性。
夏少谦很多面,有点不同人不同态度的意思,对他那是妥妥的毒舌和找抽儿,对下属那是妈妈桑和店里的小姐──他有好几次瞧见夏少谦接电话,骂人能骂得这麽多花样这麽高水平,要多土匪就多土匪,要多流氓就多流氓。
夏少谦单位里有个小孩好像是有背景的,扑了一鼻子灰就找上边儿的哭诉。後来似乎是他们家行长来了电话,当时夏少谦还特麽正经地跟电话那头说:猪脑子不要派来我这单位,你自个儿留著当散财童子吧,不用谢。
矮油,叶轻舟当时简直都快惊豔死了。
由此来看,夏少谦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简直能称得上和蔼温柔了,叶轻舟打那时候起就知足得不行。
总而言之,夏少谦此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只要没踩到地雷线,他也不会来刺激你。除了脾气跟更年期的妇女一样起伏不定,其他方面确实很优质,基本上是每一个丈母娘心里的优质女婿,每个女人都恨不得堵他家门前求嫁求包养的型男一枚。
但是和夏少谦处了一个多月,叶轻舟也发现,这家夥真是清心寡欲的。下班不泡夜店,也没跟他那标致的小秘吃吃饭逛逛街,上次他有幸被邀到夏少谦的公寓里一起看碟片,趁著夏少谦去洗澡,他翻了翻人家的硬盘里,别说岛国片,连张带荤的图片都没有。叶轻舟想想科室里男人们塞给他的各种种子,本著友爱互助的精神,想给夏少谦发一发资源,结果因为这事儿被夏少谦一通鄙视,明嘲暗讽各种唾弃,弄得叶大夫都恍惚觉得自己特别下流下作,再也不敢鸡婆关心人家的私生活。
车子开到了市郊,夏少谦就把车窗拉下来,&ldo;别老吹空调,对皮肤不好。&rdo;
市郊空气没这麽闷,叶轻舟被风吹了吹,心情也跟著飞扬起来,他问:&ldo;我看你上班时间也蛮不固定的,今天也放假?&rdo;他跟夏少谦常没事通通电话,有时候半夜了夏少谦还在公司里,有时候感觉对方一点事也没有,在家里闲著打网游。
夏少谦答道:&ldo;就跟季节走,闲的时候能天不去公司,忙的时候一两个月回不了家。&rdo;
&ldo;那你以後娶了太太怎麽著,天和你窝家里,一两个月陪你待公司?&rdo;
夏少谦仿佛兴致缺缺地说:&ldo;还远呢。&rdo;
这事儿叶轻舟也不明白,夏少谦不大爱听人提起自己的事儿。叶轻舟很疑惑,跟夏少谦一样混得不错的朋友,没有成家的,哪个不是换女朋友跟换车似的,今天带的这个,明天又拎著另一个,每次都叫不同的人嫂子。
他问了,夏少谦却扯一扯嘴角:&ldo;谁规定这辈子一定要两个人还是几个人一起过。这样不也很好,没人管,也没有负担,不用一颗心悬著,挂念著另一个人,想要讨好他、取悦他,想著怎麽要让他过得更好,他皱个眉就觉得烦,掉个眼泪能把自己的心给闹崩,乱。&rdo;
&ldo;……&rdo;
叶轻舟觉得,夏少谦这人要是爱上什麽人,对方肯定是几辈子做尽好事,这辈子才中了头彩,嫁了只死心眼的貔貅,月亮星星这些不实际的就不说了,他敢保证夏少谦是那一种能把自己累死累活都要让对方乐呵乐呵过一辈子的人。
叶轻舟不晓得距离夏少谦找到那个人还有多远,说真的,他现在对夏少谦……还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最近他就时常想,如果当初夏少谦没这麽快就转学,他们的关系肯定比谁都铁。他甚至觉得,夏少谦的出现补缺了他在爱情上的缺憾,这个男人降临的太及时,叶轻舟找到了一个能够喘息的港湾,他不用再面对自己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事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医院里或是在那什麽都没有的屋子里,至少还有个能想一想、聊一聊的对象……
莫怪古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也不是全然无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