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那一头不长不短、两边微微翘起的头发就显得颇为扎眼,身上的衣服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外面是一件绝顶上品的银狐皮短袄,里面是一件古里古怪的嫣红色衣服,袖口露出一对金丝连环盘蛇镯,那每一个镯子上一颗接着一颗点缀着、至少有五、六十颗硕大的珍珠。
这一件银狐皮短袄外加一对镯子就价值巨万,别说普通富贵人家穿戴不起,就算是达官贵族也未必能够拥有。
但此刻却是六月,六月的京城除了像现在这样大雨瓢泼,就是炎炎烈日,别说皮袄,就算是穿着长衫都感到受罪。
张莉本就是美人胚子,这样的打扮除了古怪也令她显得分外俏丽,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一来,原本并不显得起眼的李坎傻,也变得醒目起来。
李坎傻令人注意的地方同样是不和谐,首先显得不和谐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麻袋一般的衣服,那衣服很宽松,还有两件宽大的袖子,像戏服又像是道袍。
除了衣服之外,另一个显眼的地方就是他身后背着的那柄长剑,剑长三尺多却只有一根手指宽,只有那些从极西之地而来的洋人才用这样的剑,不过这柄剑怎么看,怎么像是用竹子做成。
除了穿着打扮透着古怪,更令那些御林军确信来者不同凡响的原因是,李坎傻和张莉身边一丈之内的地方,就仿佛罩着一个无形的罩子一般。
瓢泼大雨全部被阻挡在这个罩子之外,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俩走到哪,前方三尺之内的地面立刻变得干透。
紫禁城上书房里,有两位军机大臣在那里直挠头。
年逾古稀的乾隆也微皱着眉头,令他们感到犯愁的是,刚刚递进来的一块穿行禁宫的权杖。
这块权杖经过仔细检查,可以确认绝对不可能是假的,但就是因为权杖不可能造假,所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愁眉不展。
原因是这块权杖并非当今万岁乾隆所赐,而是康熙五十七年,当今万岁的祖父康熙帝所发。
另一个让这三位感到迷惑的是,发给权杖的这个人的名字。
翻遍了宗人府里面所有的案卷记录,也没有找到“爱新觉罗?张莉”这个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骨瘦却精神矍铄、脸色黝黑、满头灰发的军机大臣,微微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道:“皇上,听守门的侍卫说,这两个人多半身怀异术,这块权杖会不会是某种异术点化而成?”话音刚落,旁边那个白白胖胖四十多岁的军机大臣,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太过古怪,也看上去太像是假的。
“首先以皇室的排名,别说以前就是将来,也没有这个张字,造假造到这个程度也实在太假了,造这样一戳就穿的假,除非那两个人是傻瓜,但是你看那两个人像是傻瓜吗?”正说话间,上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太监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只见他看上去一脸古怪。
走近到乾隆面前,那太监连忙跪下磕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禀告道:“万岁爷,那些和尚道士果然认得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男的,他和道恒真人有些渊源,和紫虚真人交情深厚,佛道两门送给此人一个不老神仙的名号,不过也有人管他叫青竹老祖。”“老祖?”那白白胖胖的军机大臣一脸惊诧地叫了起来:“难道那便是返老还童?”“那人多大岁数?”乾隆眼睛微睁抢着问道。
“回万岁爷,小的也这样疑惑,所以同样问了那两位真人,可惜连那两位真人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多少年纪,只是那道恒真人说道,此人和他师父乃是至交。”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道恒真人?我记得他快有一百五十多岁了,按照这样一说,那人岂不是要有两百多岁?”那白胖军机大臣满怀惊诧地问道。
乾隆皇帝微微一愣,突然间他的脑子里面跳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忍不住用目光扫了一下放在桌案之上的族谱卷宗。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这些,但是却没有逃脱那白胖军机的眼睛,转念间他已然知道,万岁爷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皇上,不如您就召见一下这两位世外高人,或许还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长寿之道。”那白胖军机大臣说道。
“这怎么可以?现今这个局势谁都难以说清,那么多道士和尚齐聚京城,没有人知道他们所说的那大魔殿,是否确有其事。
“即便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有那些江湖中人需要烦恼,这些江湖人向来不服王法,这一次如果仅仅只是想要趁火打劫还算是一件小事,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测,暗藏阴谋。
“而此刻这两个人神神秘秘来历不明……”还没有等那黑瘦军机大臣把话说完,书架后面便传来一阵轻笑之声:“我的身份既不神秘,也并非来历不明,只不过是因为时间长了,你们自己忘了而已。”说话间,张莉从书架后面转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李坎傻。
看到那个黑瘦军机大臣一副想要转身叫人的样子,李坎傻一抬手、几道禁制瞬间加在了他的身上。
“还记得我吗?”张莉问道,看到乾隆一脸迷惘的样子,张莉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的记性显然及不上你祖父,你祖父也只是小时候见过我一面,但是我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仍旧还认得我。”“圣祖康熙爷天资聪慧,朕自然没法比。”乾隆连忙回道,他的语气异常谦虚,能够让这位高傲的十全老人如此恭顺的,也就只有康熙皇帝的名头。
“这紫禁城,算上这一次,我总共进来过四趟。
“第一次是喇嘛进京,那次我是专门找他晦气。
“第二次是你曾祖临去之时,那次是为了决定立储事宜,也就是那一次你祖父康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我;第三次则是你祖父康熙老了的时候,那一次我同样是为了立储之事而来。”张莉笑着说道。
而此刻,李坎傻早已经元神脱体潜入乾隆的意识深处,对于他来说,制造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实在再容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