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隽将扶手掀起放后,牵过她的手,借着顶光,仔细查看淤青。
“我今天的确想一个人打球,没有顾上你,是我的问题,不过我也以为,你更想自己一个人独处。”谢怀隽缓声解释。
听到前半句,倪薇内心又升起了火种,可是听到后半句,她只能别别扭扭地打补丁:“……在陌生环境,我才不想一个人待着。”
而且我真的,是来找你玩的。
“我现在知道了。”谢怀隽掀眼看她,指腹轻摁掌心,“会不会太晚。”
倪薇心里想点头,但给面子的摇头了。
给面子。
她小声嘟囔:“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俨然一副大教育家。
谢怀隽像上次一般,轻轻握着她的手,嗯了下:“不会了。”
轿车驶向黑暗的隧道,正在通往市区。
静静听了一路的崔文林,不由得看眼后视镜里的俩人。
跟从谢总多年,从刚入职到现在,崔文林鲜少见过私生活上的他,遑论今日的情绪外露。
谢总每月都会花时间去看望二老,但每次态度都极其平淡,温和的挑不出错。
在他身上,崔文林极少见他被家庭、被亲属牵绊的模样,更多的是商场上的雷厉风行,沉稳冷静,就像是一架被精心调配好的机器,该做什么做什么,适当的亲和,也是在把控之内。
可能每个精英式教育下的优等生,都无一例外是这样的,面对攀附的亲戚、严厉的父辈、圆滑的合作方,都能拥有一套应对的最优答案。
但像倪薇这样,有些孩子气、有些不讲理、让人捉摸不透的小侄女,并不会有标准解析。
他会疏忽,因此需要更耐心;他会不解,因此又要深入理解,以不太合标、不那么平稳的姿态面对。
因为严阳博的话,其实今天谢总的心情并没那么好。
而一点点出乎意料的事情,好像就能轻易扭转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轿车停到了一处高档公寓楼门口。
明天谢怀隽还有董事会要开,之后的行程也是被排满的,现在已经太晚,先送他抵达目的地也是理所应当。
倪薇已经睡熟了,至少从半个小时前就是。
她依旧不肯使用那只柔软的靠枕,执拗的挽着他的臂弯,以皱巴巴的眉眼入睡。
谢怀隽以为她是在报复,但这么揣测一个小朋友,没必要。
司机已经开了门,有冷风灌入。
谢怀隽偏过头,看了眼肩边的小姑娘。
她的严睫上还缀着几点泪珠,眉头不再紧皱,但手是不松的。
他总是没法对她生气,今天淤积心底的气也因为一通莫名其妙、幼稚可笑的谈话烟消云散。
他想,她好像也不愿松开他。
谢怀隽默了默,起身时,听到了倪薇不太真切的梦呓。
像树袋熊。
谢怀隽站在车旁,依旧被牵制之时想着。即便他没有真正在动物园见过,仅仅在纪录片上看到过树袋熊。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该抱一抱这个亲身接触的树袋熊。
谢怀隽倾身,另一只臂弯绕过她腿窝,轻轻地、默不作声地抱起。
真正抱在怀里,谢怀隽只想到一句话。
她是那样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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