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岚的泪水似乎全变成了尖锐的刺,刺在慕容云心上,他很想再次把她抱在怀里,可他知道,这一抱,他再也舍不得松开她;好一会儿,他才艰涩的说:“岚岚,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好,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徒增烦恼。”
上官岚抽过几张纸巾,擦干泪水,固执的说:“请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你对我也望而却步?我一定要知道!”
慕容云硬起心肠,简捷扼要的对上官岚讲述了他和沈雪四年间天各一方的爱恋,也阐明了对这份感情他们彼此原本都不抱任何希望,可命运仿佛是冥冥注定、造化弄人,他竟然来宁杭海关任关长,自然是万分珍惜他和沈雪的这份感情,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放弃。
讲完和沈雪的事,慕容云又赧然的自我总结:“岚岚,你看,我也是个婚内出轨、道德败坏,对待感情不专一的渣男,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恋人,也真的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上官岚如同一具石像茫然的端坐,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像被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炙烤着,这是二十九年来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失去面前这个男人的世界如此的孤单,如此的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她又想到,也许不该说是失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慕容云把自己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上官岚,也是将可置他于水深火热境地的“把柄”交给了她,但不知为何,他就像对颖梅坦白一样,反而有一种踏实感。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慕容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离开了,他轻轻的握住上官岚的手,“岚岚,对不起!”
上官岚明白慕容云这声“对不起”是拒绝,也是告别,这个道别来得这样突然,突然到它的美好尚未开始就结束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再次滑落,上官岚扑到慕容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胸脯急剧地起伏着,可只一瞬后,她用力推开了他,站起来,走开几步,背对着他说:“你走吧!”
“那我先回去了,”慕容云站起身,仍朋友般的客套:“岚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我过来和你一起吃早餐,然后陪你到处转转。”
上官岚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是急急的去打开了房门。
在慕容云迈出房间之后,上官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似乎已没有力气关上门,只能靠在门上,用身体的重量推动房门。
房门缓缓合上,慕容云立刻听见了“呜呜”的哭泣声;隔着门,他好像仍可以看到倚门而立的上官岚夺眶而出的泪水。
第二天早晨,慕容云刚刚起床,上官岚给他发来了微信,只有让人感到无比落寞的三个字:“我走了。”
一霎那间,慕容云内心深处纠结着隐隐的伤痛,他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晨风中的上官岚意兴阑珊、独自离开的凄楚样子。
一霎那间,遗憾溢满了慕容云的胸膛,昨天晚上,他应该放弃所有的羁绊,不去想这尘世的浮华,在静静的夜里,恣意的去享受上官岚的风华和美丽;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和她相对小酌,再也没有机会和她相拥共舞,再也没有机会去亲吻她柔软的嘴唇,再也没有…
慕容云黯然失神的摇摇头,他和上官岚之间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这个句号虽不是圆满的,但不论是对于他还是上官岚,都不会再去承受那不为人知的痛!他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至真至纯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他的记忆中,而上官岚,随着时间的流逝,必会将他淡忘,宛如路人。
当天,按原定计划,慕容云驱车去临原探望潘钰的父母,在临原陪两位老人家呆了三天;令他比较心安的是,两位老人身体还算硬朗,精神状态也很好,只是思念女儿和那仅抱过三个月的外孙子。
从临原回到滨江后的第二天下午,滨江海关(滨海海关的隶属海关)派车将慕容云送到了滨海,与于上午抵达的宁杭海关考察访问团汇合。
慕容云是滨海海关走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几位直属海关关长之一,当晚,滨海海关所有党组成员悉数出席,宴请他和宁杭海关考察团。
这两年,滨海海关党组成员变动不大,只有于融坤副关长被总署调往南方某海关任职,其他几位他上次回国述职时都见过。
酒宴散去之后,办公室主任白远清和人教处处长季玉升陪着慕容云乘坐电梯回房间;走出电梯门,一群人围了上来,慕容云心底暗道:“完,今晚的计划要泡汤!”
来人都是昔日他在滨海海关工作时的老同事,男多女少,清一色全是滨海海关现任各处处长,其中有几位还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处长。
众人意图很明显,慕容云直接举起了双手,“各位哥哥、姐姐,你们说吧,去哪儿,今晚我们三位就交给你们了!”
慕容云和白主任、季处长被滨海海关众处长“裹挟”着到了一家酒吧;宴会时他们三人各喝了大约三、四两“泸州老窖”,可在酒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红酒、啤酒如水一样灌下,众人一直喝到午夜,三个人才脚步踉跄、昏头涨脑的被送回了酒店。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按照日程安排,慕容云参加了滨海海关和宁杭海关的业务交流座谈;中午,吃过午饭,回到房间,他给潘钰的堂弟潘铮打了电话,让他到房间来。
在海关学院读大学的潘铮去年毕业后,因慕容云就他毕业去向的问题提前和于融坤副关长打过招呼,没费任何周折,很顺利的入职滨海海关,被分配到“人教处”工作。
“人教处”可谓是海关的“组织部”,慕容云记忆当中,还没有哪一位新关员刚入关就能到人教处工作,滨海海关这个面子可给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