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山上依着自然景观修了许多玩乐设施,三步一景五步一趣。山路更是刻意修缮过,不宽不窄,平坦易行,都拿青石板铺过。
这庄园是先皇早年赏赐给祖母的,祖母留给父后,父后又留给自己。女皇眼馋了不是一年两年,可到底不便明目张胆违逆先帝,自己又从不主动提起此处,是以女皇虽馋却无从下手。
明璋也才完完整整逛过这庄园一次,还是在十来岁跑出宫那次。只是,那天实在是流年不利。她因为对贤妃不敬被女皇训斥,一气之下想起来自己有个山头,便偷跑出宫去看庄园了。
山上着实好玩,她疯玩了一整天,傍晚觉着害怕才从山上下来,想找个客栈住一晚。
那日其实是七夕,京城处处是灯,是含羞带怯的公子小姐。她被挤得寸步难行,烦闷之时,扭头却见一旁昏暗无人的小巷中,有几名女子行迹鬼祟,其中一人肩头扛个麻袋,那麻袋还不时扑腾几下。
她好奇极了,以为是什么猎户抓到了稀奇动物,想跟上去看看热闹,若是那动物合心意便买下来。
哪知道她辛辛苦苦跟了半个时辰,跟到一处荒僻的昏黑院子,那几人将麻袋放下,竟从中倒出个粉雕玉琢七八岁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像是害怕极了,面上满是泪痕。可他又像是不怕,两只黑眸死死盯着几名女子,一语不发。
明璋趴在墙头,惊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她竟是发现个人贩子窝点吗!
仔细看了一圈,那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声音传来,想必此处关了不少孩子。
必须趁着他们被转移前将他们救出来!
十岁的明璋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只想着里面的小孩们有多害怕,有没有受到伤害。
轻手轻脚从墙头上下来,她思考了一会,撒腿便往大街上跑。今日人流量大,禁卫军定派了人手出来维持秩序,自己只要上前亮明身份,定能寻得帮助!
幸而自己出来时,身上还戴着八尾风佩,找到个小兵,出示了玉佩也获得了信任。禁卫军们彼此间联系,只要向天空发出一枚信号弹。那军士叫她等大部队来了一同前往,她却生怕晚了一刻便耽搁了救人。
军士怕太女殿下出了事无法交代,不许她去。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明璋眼尖看到了旁边卖香料的摊子。
拿出片金叶子,买了包摊位上仅有一包的辛辣香粉,明璋匆匆系在腰上,戳了个针眼大的小洞。
“好了,孤带着这香粉,一路留下痕迹,你们带军犬来找,孤先去看着情况!”明璋打定主意要先去看着情况,一溜烟便跑了。
那军士还得在原地等大部队来,没法跟上,急得直转圈。
明璋一路飞奔,路上已打定主意要混入被拐孩子中,是以跑到那院门口,踹开门便钻进去。
几名女子想是刚刚把那小公子绑进屋,正在当院吹牛打屁,明璋突然闯入将她们狠狠吓了一跳,其中一人立时便跳起来,抄起把二尺长的砍刀,“干什么的!”
明璋看到那刀,心中一跳,突然觉得是自己莽撞了。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咽了咽口水,她装出一副不通世事的模样,歪了歪头,问那提刀女子,“这位姐姐,你们这里是杀猪场吗?”
那女子看了看手中的刀,又同几个同伙对视几眼,对她露出个生硬的笑,“是啊,今日的肉已卖完了。这位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这十来岁的女童,身上穿的料子她们卖三个上品到勾栏里,才能买得起一尺,非富即贵,轻易还是不愿得罪的,只希望这女童自己识趣,现在离去。她们即刻换一个落脚点便是。
明璋察觉到了女子的意图,心中开始摇摆不定。说实话她是有点怕的,现在有了个退却的机会,这机会对她诱惑极大。
正想要不干脆先退出去,等禁卫军来,明璋却听见屋子里传出一声重物落地声,有女子骂了句什么,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她一下子从惧意中挣扎出来。不行,自己已经打草惊蛇,若自己此时退却,这几人定会更为警觉且立马转移,到时自己不好跟踪,还平白增加禁卫军的寻找难度。
想到此处,她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几位姐姐,我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才到此处,我平日里极少出门,走不出去了,此时累极了,可以讨口水喝吗?”
那女子放下手里的刀,对旁边的瘦高个女人道:“进屋替这位小姐倒碗水来。”
那瘦高个一语不发去了屋里,片刻拿个粗瓷碗端出来一晚凉水,递给明璋,粗声愣气道:“给。”
明璋看着那还沾着灰的碗,有些浑浊的水,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但一想到要救人,她还是强忍着喝了半碗。
“多谢。”她拱了拱手,正想着怎么再拖延一会,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栽倒在地上之前,她看到那提刀女子狞笑着走过来,“还给老子装,老子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讨水喝还不敲门,直接冲进来的!”
旁边那瘦高个冷漠地看了眼躺在地上仍努力睁大眼的明璋,冷冷道:“老大,这女童非富即贵,不好拐啊。”
那老大骂了句粗口,“剁手跺脚把脸刮花,管她是天王老子也不会被认出来。”
明璋在惊恐中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正是半夜,一双黝黑发亮的眸子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