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程凭应该杀的,都杀的差不多,甚至许多不应该杀的,他也控制不住那些人对他的恶意而动手,如今,还活着的那些人似乎都和他没了牵扯,仅剩的牵扯,也只剩下凤舞了。
程凭原本是想让凤舞杀死他,可临到头,他却改变了主意。
这些年,他杀死了那么多人,再添一个自己,似乎也不多。
而此刻,凤舞已经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看着程凭脚步极轻地朝他靠近,犹如能感觉到死亡的接近。
在这期间,凤舞却感觉到了一丝无来由地轻松。
追寻程凭的这么多年,凤舞的内心被灭族仇恨包裹,一直很疲惫。他也在无望之时也想过自我解脱,可他下不去手。
若是自戕,那他便是胆怯懦弱之徒,对不起死去的族人,可一直追逐一个永远杀不死的敌人,太煎熬了。
胸口处传来肌肉撕裂的疼痛,凤舞面上血光尽失,他仰头,发出凶兽般压抑又沉痛的低吼。
纯澈之心,血红的,跳动的,鲜活的……那是他的秋儿的心脏。
程凭痴迷地看着,直到发觉心脏上蓬勃的跳动减弱,似乎将要停止,他才恋恋不舍地终止。
撕开的身体一寸寸闭合,崩裂的筋脉死灰复燃般重新跳动,凤舞感觉到身体被未知的力量强行灌入,他的身体似乎要爆裂开,可他没有,渐渐地,他发觉血液流动的速度一次次加快,心脏的蹦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ldo;啊!&rdo;
寂静的山林里鸟雀惊飞,强大的气息从森林深处爆开,方圆之内,树木倾倒。
程凭放下手,颓然倒地,束发的丝带突然断裂,散落一头银丝。
&ldo;为什么?&rdo;凤舞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凄惶地看着嘴角溢血的男人。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凭连支撑着坐起来都很困难,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却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ldo;就当,是你已经报了仇罢。&rdo;
&ldo;不‐‐&rdo;凤舞无法接受地拧紧双拳,身上的力量暴涨!
为什么,这些不属于力量不属于……也不该属于他。
程凭看出他的心思,垂眸,目光已变得有些涣散:&ldo;放心,那些人的死和你无关,他们都是伤害过秋儿,并且试图伤害秋儿的人,我原本也想过要杀你的,但秋儿临死前,说过你是个好人。&rdo;
凤舞浑身一震,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没法忘记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一抹重痕的人。
程凭的话还在继续:&ldo;现在,那些该死的人都死了,也该轮到我了。&rdo;程凭的唇角已被血迹染红,可他却牵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ldo;罪恶最多的人其实是我,我再该去陪着秋儿了,如今,总算有机会了……&rdo;
秋儿是为了救她而死,他才罪孽最深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