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是一本丰富的教材,教你冷静、客观、公正、理智、正确、全面地对待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教你怎样识别美的,丑的,正义的,邪恶的事物。教你透过事物的表面分析其本质。正如李然,理解张敏为何那么理智、赵南为何如此动情、刘素英为何对赵南一见钟情……
处在这混乱的感情旋涡中,李然无法判断究竟哪一种方式的表达适合于自己,哪种做法才是完美无缺的样板。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她选择冷静处理,以不变应万变。
正月初二的午后,她懒懒的从午觉中醒来——真是难得的清静,多少年来,生意场上起起伏伏,很少有将一切抛之脑后痛痛快快睡一个大中午的懒散心情。
按年前的安排,初三初四赵南值班,她的班值到明天早晨八点。起来弄吃的,赵南却已经在敲门。
李然将门打开。“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来干吗?”
赵南没回答李然的问话。他给她带来了一大堆食物一一摆上茶几。“吃吧,还热着呢!吃完回家去,我知道山里有人盼你回去。本人命贱,没人疼,没人盼,孤独惯了。不如呆在厂里自己消遣自己。”
李然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一大片东西,“呵呵,刚才还在考虑弄点啥吃的好呢。真饿了。”她找了双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好吃!”……
吃完饭,赵南催李然赶快回去,“刚下过雪,山路滑,趁早走吧!”
李然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其实他不想让她走,催她走是担心她路上的安全。澎湃的热流顷刻在她心里暖暖流淌。李然用润湿的眼圈望他,有抱抱他的冲动;他却背着她在收拾茶几上她就过餐的战场。
李然很快恢复了平静。想起昨夜小魏的电话,不知道他们三人在家怎么样呢。于是,她拿起手套,对郁郁寡欢的赵南说了声,“我后天早上来,有事切记给我打电话。”
“嗯!”赵南没有抬眼,他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地看报纸,“你画的新厂房图样有些地方我认为不甚合理,后天来了我把我画的给你看。”
“好!”李然应了一声出了门,没有发现赵南泪光潋潋的眼睛。也没有注意厂门口一辆出租车上另一双眼睛——那是刘素英的,她来找赵南,但没好意思进大门。
黄昏时分,李然回到了山中的老家。张敏和小魏站在小坡上迎接她。
下了车,张敏谨慎地问:“累不?如果不累,吴妈妈做饭不让插手,咱们不妨去溜达溜达?”
李然没吭气。她欣然地摆了下头朝河面方向率先迈起脚步。那意思,乐意奉陪。
小魏犹豫了一下,“俺的《基督山伯爵》刚看到热闹处,就不做你们的灯泡了,回家去了啊。”李然想骂,转身已不见了小魏身影。
隆冬时节的中条山,充满了刚毅的美。如一尊沉默的老人,身披素洁的圣衣,肃穆而庄严。
张敏不停注视杨树上的那窝乌鸦,“除了房子没有‘人家’的感觉外,这儿的一切和我小时候设想中的小桥流水人家近乎一样——不,比设想中的美,没有那么凄凉。你看,这乌鸦不是‘昏’的。”李然看去,一只健壮的乌鸦正欢实地修补它的家,“这里处处充满了诗意。跟梦里一样美。”
“好梦还在后头呢。”李然把目光移向群山和小河,“这儿的春天鲜花遍地;夏天凉爽宜人;秋天果实累累,漫山的红叶如彩霞一般绚丽。”
余晖中的李然身披一身霞光,淡淡的笑容成熟而稳重,令张敏的目光久久不舍离去。
眼睛四外掠影的李然半晌不听张敏说话,扭头探原因,“怎么半天不听言语?”
“我在听你说。”
“是不是觉得我言过其实了?”
张敏不敢再看她,他装作看周围的风景,“不,是太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