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壬用了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向黑魆魆的车窗外,看着马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如鬼魅一般向后退去,电光石火的一念之间,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唇角牵动,强扯出一抹笑。
关机,眼不见不心烦。
邓壬环抱双臂,将身子往后一靠,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都放在出租车后座的椅背上,眼皮缓缓阖上的时候,对着空气里,某个虚无的光点挥了挥手。
——沈彦祈,好久不见!
晚上九点十八分。邓壬刚刚走进家门,摸索着开了灯,还不等她把包放下,就听见客厅里的固定电话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sydney邓壬,请问哪位?”
脱了身上的外套挂到玄关旁的衣架上,邓壬光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接起电话,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然后随手将身后深黑色的曳地窗帘拉开。
窗外月光明亮皎洁,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在象牙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洒落一片明暗不定的光影,温润如玉,却显得周围的环境异常不真实。
“我是程岩!”简单利索的四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程岩那清浅好听的呼吸声,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今天晚上,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
邓壬转身,眸色凉薄的看向落地窗外,语气极尽疏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吗?”程岩反问,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落寞。
邓壬不说话,微微佝偻着腰,单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横在胸前,斜侧着身子,面无表情的靠在客厅里,那面几乎占了四分之三墙壁的大落地窗边,眸色平静的看着窗外,原本皎亮清明的天色倏尔阴沉黯淡起来。
仿若只是短短二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块乌云,就将整片东方天空层层笼罩,厚重而压抑,遮掩光明,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洪荒无际的漆黑中,宛若浓墨点彩而成的水墨画,那样浓郁以至于再也化不开。
原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不过仅仅眨眼的时间而已。
片刻之后,邓壬勾唇莞浅笑,笑意依然没有达到眼底,可是,向来清冷凉薄的音调却难得的轻快了几分。
“程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找我,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儿吧,不是这里又发生凶杀案了,就是那里又发生强||奸案了!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案子了?”
程岩失笑,“如果非要说我是有案子才找你的话,那么,半个月前的那件‘纸箱女尸案’有什么线索了吗?”
“嗯,算是有了点儿眉目……不是线索的线索,就是死者临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那两张纸片,一张是扑克牌里的红桃k,另一张是塔罗牌里的thefool,愚者。”
“所以,那两张牌果然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死者临死前留下的死亡讯息?意在指明凶手的身份?”
邓壬凉凉的勾了勾唇,无声冷笑,“不出所料的话,明天让人去查过江宁区大大小小所有的塔罗牌店之后,应该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电话另一边,别墅里的程岩略略沉吟了几秒钟,“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曾经在江宁区的某个塔罗牌店工作?”
邓壬眯眼,细长上挑的眼角尾端极快的闪过一抹危险流动的薄光,“恐怕不仅仅是‘曾经在某个塔罗牌店里工作过’,而且,我猜十有*,第一凶案现场就是那个塔罗牌店。”
闻言,程岩轻快了笑了一声,“原因呢?”
邓壬,“原因很简单……”
“就算是在城市里,塔罗牌也并不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东西,更何况,抛尸现场还是一个以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为主要人口,思想十分闭塞的农村,再加上南城警方也并未在死者尸体周围发现大量喷溅型血迹,所以,我推测,凶案现场另有其地,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塔罗牌店。”
“当然,不能排除是连续杀人事件而特意准备的塔罗牌,也不能排除凶手是在刻意的模仿杀人案件,但如果是后两者的话,要让死者在临死之前将两张纸牌紧紧攥在手里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人体死亡,机体特征逐渐消失的时候,神经也会渐渐死亡,进而出现肌肉僵硬的症状,也就是说,如果这两张纸牌是在死者死亡之后才被塞入手里的,那么,死者的五指根本不会紧握成拳。”
顿了顿,邓壬又补充道:“推理归推理,但是具体的细节,还需要等找到那个塔罗牌店和确定死者的身份之后,才能进一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