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满眼恨意:“换储君即可,何以聒噪不休!”
张玄素被这句话噎得无话可说,恼怒地拂袖而去。
无可救药!
李承乾抱起血肉模糊的称心,蹒跚走到曲室旁边,操起鹤嘴锄,吃力地挖起土来。
只在天子亲籍田时,象征性沾过农具的李承乾,十几锄下去,握着锄柄的手就磨出了水泡,刨出的坑,大约够放一个草墩的。
没有这个能力,再有心意也是白搭。
典内使了个眼色,太子内坊的内官加内给使,百余人轮番上阵,不多时就挖出一个足够容身的坑。
太子仆寺赶紧拿来棺椁,将称心身躯洗净,换上寿衣入棺,然后安葬下去。
没辙,太子仆寺除了管车马仪仗,还管了丧葬礼物。
按礼,称心不适合葬于东宫。
可是,谁又能阻止在癫狂边缘的李承乾呢?
然后,太子家令寺不得不在称心墓前造了一间屋子,按称心真人大小塑像,并列人偶车马塑像于前,为他树起墓碑,时常祭奠。
随即,心灰意冷的李承乾,宣称生病,不再参与朝会,也不批任何奏章、听任何课业。
东宫中,天天鼓角交鸣,召集外来的艺人,竿头起舞、持剑相斗,让张玄素等人心生不安。
汉王、梁州都督李元昌,被召入长安,在宗正寺挨了五十杖,圈禁一个月。
有人却被有意无意地遗漏了。
……
天上乌云翻滚,地上人心忐忑。
敦化坊内,范家宅院。
范老石父子、杜侃父子早被撵到厢房呆着;
姜茯苓带着两名经验丰富的稳婆,在屋里侍候着待产的杜笙霞,盆、桶、参药、石蜜、生姜、土纸一应俱全;
苦贞贞带着几名坊内的婆娘,烧水、备布匹,拿着沸水烫过又晒干的旧衣服,剪成一块块的尿片。
之所以用穿过的旧衣服,除了相对柔软之外,还有借人气的说法。
元鸾与杜笙霞阿娘,徒劳地在堂屋里打转转,却压根帮不上忙。
杜家的院子上空,是陆甲生带人用油布搭成可张可收的棚子,为的就是防今天的状况。
樊大娘在灶下,小火慢熬粟粥,粟粥有利于消化与睡眠。
锅里,熬着猪蹄,催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