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勋仿佛还要折磨章嫔,他狡黠的笑道:“所以老六也是脱不开关系的,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你是乱党那也要乱一窝你说是不是,章嫔娘娘?不如让闻玉也像父皇一样死在您面前好不好?”
他说着竟然渐渐松开了勒住章嫔脖颈的带子,可章嫔却不愿做他们母子的傀儡再眼睁睁的失去闻玉。
她忽然将手中尖锐的帘勾刺进了自己身体,而后一步一步的爬向和熙皇帝,口中最后喃喃道:“圣上,圣上,保佑我们的闻玉,闻玉……”
章嫔话未说完已经断气。
穆云琛因眼前发生的这场皇室谋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面色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他的更多心思都在闻玉藏身的密道里。
面对这场杀戮穆云琛不能动也不能喊,更不能为章嫔与和熙皇帝提供任何帮助,他知道这座寝殿外围都是李如勋的人,他在这权力的实际控制人面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伪装的平静不露任何端倪,不让自己的神情和不忍出卖闻玉。
因为他知道被他点了穴位的闻玉就在密道里,他听得到或许也会通过墙上的缝隙看到这一幕,所以他一定亲自见证了父母的死亡。穆云琛理解这一刻闻玉是何等的绝望。他担心文娱在密道中发出任何响动,他要集中精力用所有的智慧将他发出的声音圆过去。
好在闻玉没有。
所以闻玉,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权力,这就是阴谋,这就是血腥,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弟亲情!
除非你是权力最上面的那一个,否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死于兄长之手。
和熙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八,病重的大魏和熙皇帝被三皇子、章嫔一党刺杀于承乾宫,六皇子闻玉视为共犯;三皇子李成岚借此机会谋权篡位,于宫内杀死二皇子李翰卿,后被四皇子带兵镇压,三皇子李成岚因此逃往东南海上,而六皇子李闻玉下落不明。
皇室惊变,朝局一时动荡人心不稳,不过好在和熙皇帝死前因病重立下亲笔遗诏命四皇子李如勋继位,年号平宁。
这次动荡中,新帝李如勋曾经的死对头宇文清欢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京城,据说是提前收到消息逃回了西南封地,因西南军正在进攻暹罗,兵力雄厚,宇文清欢手握二十万西南军,纵然是新帝也不敢轻易招惹,因此没有将谋反的罪名扣在她身上,但新帝也因此开始调兵遣将,大有等西北元林川处理好回鹘战事便全力以赴解决西南问题的架势,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撕破脸。
宫变之时,清欢是在收到闻玉飞鸽传书离开京城前往西南的半途中发现了自己刚刚两月的身孕。
若不是日夜兼程的驰马险些让她小产,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身上竟然多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原本清欢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她身下见了红腹痛难忍,兮姌为她找来了小城中最好的大夫们,可是他们几乎众口一词:这个孩子太小了,根本保不住。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大夫,他听闻兮姌遍寻城中名医竟然自告奋勇的找上门来,可当时小城中的百姓人人都说这个游历至此的洋大夫是个骗子,没有一个人赶吃他的药片,敢让他用那些古怪的“听诊”器具诊病,就连兮姌也不放心,当场就要赶他走。
可是忍着剧痛的清欢却阻止了兮姌。
那时她漂亮的脸颊上沾满了冷汗,发丝凌乱的躺在床上,却双眸坚定的说:“兮姌,让他进来,只要他说能保住我宇文家的继承人,我可以用性命让他一试!”
第76章他要变天
平宁元年初春,柳枝刚刚生出一点嫩芽,大魏皇宫北边的太液池水早化了冰,精致的龙船又可以在洒满金光的水面上自由往来,一切都如去年一般宁静平和,仿佛那场刚过去三个多月的血腥宫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甚至连新帝惨无人道的血洗朝堂杀尽反对之人十族的做法都像幻觉。
太液池上,一叶扁舟缓缓驶向蓬莱岛。
白衣的穆云琛立在船头,面色平静气质清温,并不寒冷的早春杨柳风迎面而来,吹乱他耳后的发丝,却换不回他飘然的神思。
“穆大人,请。”小舟靠岸,早有伶俐的小宦官在岸边等待,将穆云琛虚扶一把客气道,“圣上正等您呢。”
穆云琛微微颔首跟着宦官来到仙山阁,推门禀报后见刚刚登基三月的平宁皇帝李如勋正在与卢峥叙话,看起来心情很好。
“拜见圣上。”穆云琛规矩的行了朝上大礼。
李如勋抬手笑道:“穆卿起吧,你是朕的功臣,私下里不必那么客气。”
穆云琛不卑不亢的平声道:“圣上万岁在上,臣时刻铭记君臣之礼。”
李如勋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你啊,真不必与朕客气,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你,要什么赏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穆云琛无所求。”
李如勋指着穆云琛对卢峥道:“你看看,这就叫识时务。”
卢峥冷淡的看了一眼穆云琛道:“穆大人向来眼光好,有主意,不然如何能从陛下成不世功业。”
卢峥的话里明显带出一丝嘲讽,似是讥诮穆云琛从龙投机取巧。
李如勋听得出卢峥的讽刺,也早就知道他对自己将此次登位三番两次听从穆云琛之言并在人前大肆赞叹于他,让卢峥心中不快了。但李如勋什么都没说,毕竟亲疏远近他早已有所分别,不然也不会在穆云琛来之前先与卢峥谋划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