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仔细说说。”夏樾道:“他和张舒越的关系,是否有什么矛盾,近期可有来往,还有,他是不是每天都是傍晚才过来?”“是的,他是每天晚上才来的,每天都是如此。”望春乡上午都不开门,姑娘们都没起,屠继仁一个打手,自然更不会来。不过相对应的,他们来的晚,工作时间也在夜晚,通常都要下半夜才能下班回家。但这样的话,如果屠继仁一个人住,就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早上在做什么。冰玉绞尽脑汁的想屠继仁的事情。“他确实有个朋友叫张舒越,也到咱们这来过,不过只来过两三回。但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就吵翻了。”冰玉果然知道,夏樾道:“仔细说说。”冰玉果然是个爱八卦的,虽然开始很害怕,但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今年的大年初四,咱们望春乡除了三十和初一,其他都是开门的,所以初二屠哥就照例来开工。但是眼睛上青了一块。”“咱们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热热闹闹,但总有喝多了酒的人闹事,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是常有。因为他曾经帮过我一回,所以我就拿了点药给他,顺便问了两句。”“他提起来很晦气的样子,说过年在张家过年,多喝了两杯,姓张的跟疯了似的,非说他对他媳妇动手动脚,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认识,不认识冰玉说的这些,基本上和她对苏青说的一致,没有什么出入。可见她果然是一个爱八卦的,认识的人的那点事情,身边的人说不定都说了一圈。夏樾道:“那后来,屠继仁有没有再提过张舒越,特别是这几天?”冰玉认认真真想了半天,摇头。“没有。”冰玉补充道:“至少我从没再听他提起过,估计是那一次闹的太僵了吧。”夏樾点了点头。冰玉很想问,到底屠继仁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她不敢问。生怕问多了,夏樾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勾结呢。叶彩唐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此时方道:“这个屠继仁,平日里风评如何?”冰玉不太理解:“啊?”叶彩唐解释:“就是说,他好女色吗,在望春乡里,是不是会对姑娘们动手动脚,占人便宜?”虽然在青楼做打手的人,你也不能指望他有多么君子道德,但是去朋友家做客,占女主人便宜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都会做的。底线和底线是不一样的。冰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屠哥不是那样的人。屠哥一直都挺同情在楼里的姐妹,从不做趁人之危,占姑娘便宜的事情。”夏樾和叶彩唐都挺意外,按冰玉的说法,屠继仁还是个讲义气的正人君子了。几人在屋子里说话的功夫,外面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客人陆陆续续的进门,望春乡要开始进入生意兴旺的时辰了。这和刚才青莲给他们弹琴时的感觉不一样,那是很纯粹的琴声,悠扬婉转,听着很舒服。但这是乱糟糟的,说话声,笑声,夹杂着音乐声,听着人头痛。夏樾看了看时辰,吩咐门外的丫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去看看屠继仁来了没有。若是来了,让他来见我。”丫头赶紧去了。夏樾又关上门,他看起来也挺不喜欢这里的环境的,不是假正经,是真的挺正经。只是人红是非多,倒霉是非也多。青楼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啊。外面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叶彩唐竖着耳朵一听,哎,好像提到了冰玉的名字。再仔细听,是春三娘的声音。“楚少爷,楚少爷,冰玉真的有客人。”春三娘脚步急促似乎在拦着人:“我真的没有骗您,真的是有贵客。真的不能打扰……”叶彩唐简直偷偷的眼前一亮,万万没想到,争风吃醋的戏码这就要来了么?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虽然春三娘一直在阻拦,但她确实没拦住,门被一把拽开后,门口站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门一开,春三娘的表情更慌了,冰玉也连忙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姓楚的公子还在说:“我倒要看看冰玉陪的是什么大人物……”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楚公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夏大人?”楚公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夏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他看看冰玉:“冰玉陪的人,竟然是夏大人。”而且屋子里还有男人,这就更奇怪了。不过推门进来的时候,冰玉和夏樾也不是坐在一起的,虽然是一张圆桌,一个坐在这边,一个坐在那边,都衣衫整齐,倒不像是在寻欢作乐的样子。夏樾点了点头,正色:“我有公务在身,要问冰玉姑娘一些事情。楚公子若是找他,要稍等片刻。”楚公子连连点头。他知道夏樾的公务是什么,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六扇门硬抗。再说这有什么可抗的,又不是争风吃醋。叶彩唐只觉得十分无趣,重新坐了下来。叶彩唐这么一动,楚公子自然就无意看了她一眼,这一看,顿时视线就停住了。那视线十分的不清白。叶彩唐被看的毛骨悚然,不由站了起来。夏樾察觉到了,心里有些不悦,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在叶彩唐面前。“楚公子,请。”夏樾这就准备关门,虽然他其实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打算再留冰玉多说几句闲话,让姓楚的多等一会儿也是好的。楚时轩好像是梦中惊醒一般,但是视线仍然看着叶彩唐的方向。“叶大人,这位姑娘,不是,这位公子……他是你的人么?”楚时轩这么明白的问,反倒是不正面回答不好了。叶彩唐只好从夏樾身后站出来。夏樾道:“这是六扇门,我手下的仵作。”仵作两个字大概是把楚时轩吓了一跳,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斯斯文文的叶彩唐哪里看着像是仵作的样子。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楚时轩倒是很客气:“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叶彩唐看夏樾一眼,见夏樾点头,便道:“在下叶彩唐。”她也不用刻意装作男人的语气和姿态,反正一眼能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叶彩唐,叶彩唐。”楚时轩连着念了好几遍,这才道:“我是楚时轩。”叶彩唐只能茫然的哦一声,京城里的公子哥,一般都是官宦人家的,但是她确实一个都不认识,没听过。楚时轩是哪几个字,是谁家的公子,完全不知道啊。夏樾也觉得挺奇怪,问了一声:“楚公子,认识小叶?”“啊,不认识,不认识。”楚时轩说完,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我先走了,不打扰夏大人办案。”说完,楚时轩就像是被火烧了尾巴一样,急匆匆的跑了。莫名其妙。这是叶彩唐唯一的评价。楚时轩走了,屠继仁还没来,夏樾已经问完,便让冰玉也退下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他和叶彩唐两个人。夏樾道:“你认识楚时轩?”“不认识啊。”叶彩唐道:“我在京城里认识的公子哥,除了你,就是谢止了,再没野猫“楚时轩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夏樾道:“不过本人无心功名,如今在礼部,任膳部郎中,掌祭器、牲豆、酒膳及藏冰等事。”礼部,是六部最闲的位置,年纪大的去养老,年纪轻的去闲逛。这简直是叶彩唐梦中情职,钱多事儿少离家近,还不用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