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六胆战心惊,使劲儿的想自己有没有哪儿说错了。铁山就是跟钱老六不对付的几个人中的老大,胳膊上被他划破了一道的。他们也跟了过来,估计着等夏樾走了,还得找钱老六说道说道。今天可是出了血受了伤,怎么也要找他赔偿点什么。“夏大人。”铁上忍不住道:“我们可没找老六麻烦,是他欠我钱。”“他欠你钱?”夏樾正蹲下看钱老六指的地方,招手道:“你过来,那天你是怎么发现这刀的,演一下给我看看。”钱老六连忙跑过去,把刀放在墙边上,然后自己坐下。“就是这样。”钱老六看了一下:“对,没错,就是这样。”然后他还不忘说一声:“我是欠了你点钱,但又没说不还,不至于跟着后面追吧。”这些人之间的破事儿说不清楚,夏樾完全没有参与的打算。“那你倒是还啊。”铁山不乐意了:“你之前说没钱,我也不说什么。你这几天分明就有钱,为什么不还?”夏樾听见了什么:“哦,你这几天有钱了?”一个没钱的人,突然有钱了,哪里来的?“没,没有。”钱老六忙道:“夏大人你别听他瞎说,我有上顿没下顿的,哪来的钱?我有钱还能穿这一身破烂吗?”“这谁知道呢。”夏樾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拎起钱老六的胳膊,拎了出来往地上一扔:“老实说,刀是怎么来的?钱是怎么来的?”夏樾动真格的了,钱老六吓得面色煞白,身边跟着打算要账的几个人也有点意外,反倒是不敢再说话了。钱老六叫道:“捡的,真的是捡的。”“胡说八道。”夏樾道:“你坐的这个地方,别说傍晚,就是半下午都晒不着太阳。一片阴影,哪里来的刀的反光。”钱老六张张嘴,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说吧。”夏樾道:“刀和钱,是不是从张舒越家里拿的。是不是你去张家偷窃,被张舒越夫妻发现,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然后拿走了张家的钱财?顺带着,还带出了这把刀。”“没有,没有,没有。”钱老六脑袋摇的像是个拨浪鼓:“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钱是哪里来的?刀是哪里来的?”钱老六哭丧着脸看夏樾半晌,终于道:“是,我是从张家拿了点钱。刀……倒也确实是从张家顺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两个受害者和两个凶手夏樾道:“不杀人,钱和刀都是张舒越送给你的?”叶彩唐突然觉得,夏樾做事毒不毒不好说,反正说话有时候是挺毒的。完全不符合她看过的霸总文冷酷无情,八天就说三句话的标配。六扇门如果有一天不靠武力靠吵架的话,夏樾也完全可以一个顶三,横扫一片。夏樾问了钱老六几个问题,突然发现叶彩唐正神游天外,不满意的咳了一声。叶彩唐回过神来:“啊。”主要是昨天一夜没睡,这会儿实在有点精神不济。夏樾接着问:“你说,你去的时候,张舒越夫妻都已经死了?”“对对对。”钱老六连连点头:“当时我看见一个男人躺在院子里,一个女人躺在房间里,满屋满屋都是血……地上还有两把刀……”“死人了,你不报官?”“我哪儿敢呢。”钱老六说的倒也实在:“我是去偷东西的,要是报官了,不就被发现了。而且我也说不清楚啊,夏大人,您看我这身份,我说不是我干的,谁信啊。”其实夏樾是信的。因为当时的情况,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厮杀。是正面搏斗的,所以才会在张舒越夫妻两人前心腹都留下了那么惨烈的伤口。钱老六虽然也是个混混,是擅长打架的,但让他一个人正面刺死张舒越夫妻两人,而且自己还没有受伤,不太现实。看钱老六刚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受伤的。就算是受伤了,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皮外伤,他要是有这武功和能耐,也不至于混的一日三餐饭都吃不饱。夏樾道:“你只要实话实说,至于谁是凶手,我自有判断。”钱老六连忙道:“说,我都说,有什么说什么,半个字不敢隐瞒。”夏樾替钱老六还了账,然后就把人拎到了已经贴了封条的凶宅。张舒越家里一切还是之前的模样,动也没动过。这个宅子等事情处理完之后,会交给岳嫦娥的父母。张舒越夫妻两人在上唯一的血缘关系,就是这老两口了,虽然宅子不能让女儿重生,有总比没有好。钱老六进了屋子,连比划带说。“我进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院子里挺暗的,开始我没见着院子里有人。就听着屋子里没动静,以为里面没人,我就进去了。”“然后我走到门口,发现门是半开的,这时候才发现地上,门上都是血。可吓死我了。”门上地上的血,当时他们就核对过,沾了血的脚印和血手印,都是挣扎着爬到门口求救的张舒越留下的,大小是合得上的。“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跑,但是又好奇,于是就往屋子里看见一眼。我就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岳嫦娥。”钱老六不认识岳嫦娥,但是都在家门口也是见过的,没有来往罢了。钱老六丧气道:“我吓得就这么看着她半晌,见她一动都不动的,过去听了听,她已经死了。然后我也是穷疯了,当时壮着胆子没跑,而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钱钱啊什么的,于是我赶紧翻了一遍,这才走了。”所以钱老六做贼心虚根本没看太多,可能死了的张舒越人都没发现。凶手就更别提了。钱老六说完,夏樾唤过王统。钱老六不知他要做什么。夏樾道:“现在你就当他是岳嫦娥,当时是什么样子,你摆出来。”钱老六愣了下,连忙应着,指挥王统躺下,然后把刀放在一边,就在离她手很近的地方。“就这样。”钱老六再三确认:“大人,我来的时候,屋子里就是这样的。我因为害怕身上沾了血说不清楚,所以特别小心,除了拿走了刀,其他的地方我碰都没碰。”夏樾道:“你拿走刀的时候,刀上有血吗?”“有,血淋淋的。”钱老六比划:“这里这里,全是血,就像是刚砍完人一样……”两把凶器都找到了,留下鞋印,翻乱屋子的小偷也找到了,但凶手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叶彩唐想着前几天验尸的时候,两人致命的伤口,脑子里一帧一帧的闪现出凶案现场的画面来。“大人。”叶彩唐突然道:“你说这个案子,最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最不合理的地方?夏樾心道,凶杀案本身就不合理,哪里都不合理。但他还是道:“两个受害者。”“对,两个受害者。”叶彩唐随手抄起一根棍,塞进夏樾手里,装作他手里的刀。又拿起刚才钱老六放下的那把刀。一般正常的凶杀案,只有一个受害者。“如果我们把这起凶杀案拆分开,当做只有一个受害者,那凶手可能是谁?”大数据显示,有绝大一部分凶杀案,凶手都是熟人。若是死在家中,凶手很有可能是亲近的家人。比如夫妻,兄妹,邻居……夏樾皱眉道:“张舒越和岳嫦娥夫妻关系一般,外面都有说不清的情况,性格也都比较暴躁。如果死的是其中一方,那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凶手,一定是对方。”那必须是。“既然如此,一个受害者是这样,两个受害者,为什么就不能是这样。”说的通,也说不通。夏樾看了看手里的树枝,突然道:“小叶,当时你查验伤口的时候,伤口的位置,是否能判定凶手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