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婶眼见着叶彩唐的脸色不对劲。“我突然想事情,林婶我先走了。”叶彩唐顾不得吃饭,抓起个花卷匆匆就走了。“哎,哎,彩唐……”林婶在后面一连串呼唤,也没有叫住叶彩唐的脚步。叶彩唐出门找夏樾,问了一圈,夏樾竟然在提审李武。王统守在门口,给叶彩唐做了个手势。“已经问了一个时辰,把李家的人都审过一遍了。”王统道:“我感觉大人对李家的疑心很重,可能要开棺。”叶彩唐吓一跳:“真的要开棺?”“有可能。”王统道:“不过现在要找一个突破点,让开棺这事情师出有名。”一时间叶彩唐的心情很复杂,案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开棺是个突破口,但开棺是个大事,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主要是,她略有一点心虚。叶彩唐正要进去看一看,却见谢止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小叶没多睡会儿?”谢止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叶彩唐连忙跟上。几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大人。”谢止带着几人过去,开口便道:“人都找来了。”夏樾正在问李武不知什么,一抬头看见他们,李武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是六扇门的夏大人。”谢止介绍:“大人,这几个,就是于艳喜下葬那一天,抬棺木的人。”下葬抬棺材,那都是有讲究的。首先要有力气,然后要根据死者的生辰合一下八字,一般没有固定的人,都是从死者亲戚朋友中出,也算是帮忙。但是很奇怪,于艳喜下葬,却没有找亲戚朋友来搭把手,而是请了村子里几个男丁,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来抬棺木。“我问了他们的生辰八字。”谢止低声道:“这几个人的生辰,并不适合给于艳喜送葬。其中有一个,和于艳喜的八字甚至有点犯冲。”准备开棺夏樾道:“若是送葬的人八字不合,会如何?”谢止道:“往小里说,这对送葬的人和死者,都不好,还会影响死者家眷后人。往大里说,若是死者有怨郁结于心,送葬的人又八字相克,可能会诈尸。”诈尸两个字,明明那么胡扯,但是从谢止口中说出来,又像是真的有那么回事才行。“如此严重?”夏樾道:“那岂不是会带来鬼祟作乱,为祸乡里?”谢止连连点头:“真是如此。”夏樾严肃看向李武。“这件事情,你如何解释。你和于艳喜成婚,双方是合了八字换了庚帖的,不会告诉我说,不知道于艳喜的生辰八字吧?还是说,知道,但是故意找了几个八字相克的人?”李武想解释,但是张了张嘴,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夏樾说的这两种,他都不能承认。无论承认哪一个,他都给不出理由的。他现在隐约也猜到了夏樾的目的,夏樾要开棺。当然他想的没有那么复杂,他想的是最简单的。现在怀疑于艳喜是被害的,只要开棺一看,不就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了吗?但是不行,不能开棺。“大人,这是有原因的。”李武支支吾吾道:“不是您说的那样。”“那是怎么样?”夏樾八风不动:“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必须开棺验尸。”李武被逼的不行,咬牙道:“其实是,是这样的。艳喜的生辰八字不对,她家里记错了。”记错了?这理由真好。“是。”李武想到了理由,于是镇定了一些,狠狠点头:“是记错了,交换庚帖的时候都没想起来。后来艳喜过世,要办后事的时候,她家里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所以后来办丧事,请的师父,都是按原先的八字来算的。”竟然也说的过去。夏樾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破绽。叶彩唐道:“大人,别光听他一个人的,去问问李仁寻,还有问问于艳喜的家人。要是记错了,那是怎么错的,一定有个说法。分开问于艳喜的家人,看能不能对的上。”孩子生辰记错,而且就那么巧,成亲的时候都没发现,死了反而发现了?这错从何来,于艳喜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事情接生的稳婆和帮忙的邻居可知?叶彩唐这么一说,李武的脸色顿时变了。夏樾看他一眼,冷漠道:“去,一个个问。”很快,众人就分头询问了一圈。李武这显然是临时被逼急了想出的理由,哪里能跟大家对好口供,只要稍一询问,就立刻穿帮。“看起来,你们是真的要于艳喜死了也不能安眠啊。”夏樾听着手下汇报:“好歹是你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就怨恨成这样?”李家也就罢了。于艳喜自己的父母才叫人心惊。先是收了一笔彩礼,把女儿嫁给可能身有隐疾,眼见着不能给她带来幸福的李武。又收了一笔赔偿金,明知道女儿的死有很多问题,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别说是亲生女儿,就是收养的,在生死面前,也不该这么冷漠扭曲吧。夏樾一语定音:“开棺。”然后夏樾看了叶彩唐一眼,叶彩唐叹了一口气。烂是肯定已经开始腐烂了,但愿不要炸。叶彩唐回到房间,默默的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罩衣,口罩,手套,帽子,一切能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还有清凉薄荷的糖。在准备开棺之前,夏樾还去了一趟楚家。叶彩唐很奇怪。“大人,你用什么理由把楚时轩找来呢?”总不能说,我想吓唬你一下,你来看我挖坟剖尸吧,特别好看,来呀,你看那个心肝脾肺肾,血呼啦几。夏樾正色道:“当然是用你的名义约他见面。”“……”叶彩唐愣了下:“大人,你这么直接,是不是不太好。”“有什么不好,楚时轩都让兄长来要人了,难道你不该当面和他把话说清楚?”夏樾十分不爽。“我替你约在明日中午湘喜楼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让刘沙去找你,就说有紧急公务。他一定会提出要帮忙或者陪你,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人带去挖坟现场。”想的倒是周到。“然后就看你自己发挥了。”夏樾道:“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虽然他知道你是仵作,但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看见是另一回事。”他是有经验的,他相信楚时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可能比他还镇定。叶彩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根据她以前和人相亲的经验,在听说她是法医的时候,相亲对象都不会有太大反应,有一些还觉得不错。这工作听起来挺炫酷高大上,说出去倍有面儿,待遇应该也不错。但是,在法医室里看着她解剖,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刑警,吐上两三四五回,那也是正常的。夏樾画风一转:“如果……楚时轩在看完你解剖尸体,还能始终对你痴心一片。我觉得……”叶彩唐瞪向夏樾:“觉得什么?”夏樾道:“我觉得我们就要换个方法了。”叶彩唐郑重点头:“好。”转头叶彩唐就去找了谢止。“谢哥,拜托你一件事情。”“说吧。”谢止很大气:“哥有什么能帮忙的?”找个女同僚容易吗,竟然有人觊觎六扇门唯一的一朵花,真是胆大包天。叶彩唐道:“明日去给于艳喜开棺,你跟我说点不吉利的话。”谢止不解:“什么是不吉利的话。”“比如仵作老是沾血啊,身上容易沾染鬼气啊,银堂发黑,阴气附体,容易连带身边人也倒霉,就这一类的,你是行家,怎么可怕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