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福四十岁不到。
对于平民来说,这个年纪已经是人近晚年了,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大贵族来说,这正是他们的壮年时期,精力充沛的很。
尤其笛福还是一位骑士。
虽然限于天赋、以及城主的身份导致他无法投入太多精力在骑士的训练上,但是现在他怎么说也是一位白银骑士,比起同样年纪的普通人来看着可是要精神多了,但是现在这位平日里总是精力充沛热情洋溢的杜阿拉城主此刻正阴沉着一张脸,在书桌前静坐不动。
昏暗的夕阳从他背后的窗户里照进来,洒了他一身都是,却把他的面孔遮蔽在阴影当中,逆着光看过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眼中的两点星芒隐隐可见。
突然,书房的门响了,随着笛福低沉的一声“请进”,书房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整洁已经一头白发的管家模样的老人推开门进来、站定,优雅地微微鞠躬,然后轻声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侯爵大人。”
面孔在黑暗之中的笛福盯着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酒都准备好了吗?”
老管家微微一点头,“已经准备好了,按您的吩咐,都是1832年份洛克菲庄园出产的。”
笛福又问道:“人呢?”
老管家表情平静地答道:“克里夫兰大人已经入座,另外的几位大人们也都已经在场了,而吉洛德、海拾兹和英格玛三位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他们在附近的房间里用餐,陪同的是奥布里大人的私人骑士。”
笛福默默地听着,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这位老管家办事一向稳妥,让他从来都很放心,所以才会把这样的事交给他去主持。
听老管家说完后,笛福又问道:“奥布里那边呢?”
老管家说:“按照您的吩咐,奥布里大人一家出发去了许劳庄园,现在已经出城了。”
笛福只是在安静地听着。
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以他现在这样的布置,怎么可能出事呢?但是笛福的性格特点就是谨慎,所以他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把奥布里支去了许劳庄园,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让奥布里一家出游去散散心了吧,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城堡里的风言风语可不仅让笛福闹心,就是奥布里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笛福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终于出口道:“好。”然后从书房后面站起身来,随着老管家下楼去了。
城堡的主餐厅在一楼,和很多大贵族一样造得空间很大,餐桌都有好几条,最中间的那条主餐桌最长,粗略一看同时容纳几十个人用餐没什么问题。
笛福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了好多人了,其中主座右手边那排的第一个是个紫色眼睛的男人,正是笛福办这场晚宴最主要的针对对象,克里夫兰骑士。
在场的人除了克里夫兰之外,全部都是身材健硕之人,一个比一个的手臂粗壮,大半的人胳膊比小女孩的大腿还要粗,就只有克里夫兰一个人最是纤弱。
其实克里夫兰的身材说不上瘦,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体形,只不过放在这些专修肉体的骑士们中间,就显得纤弱了,但是在场的这些骑士们却没有一个敢对他露出挑衅的神色来,相反,这些骑士们一个个偶尔看向这里时、见到安静坐着的这位先生的时候,眼中都是闪过忌惮的神色。
他们中有一些是亲身被克里夫兰打趴过,一些是听闻过这位骑士的大名——据说这位先生有可能是一位大骑士呢!
而在众骑士们的等待中,笛福终于到场了。
这位城主大人进入餐厅之后,远远地走过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未语人先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着很让人愿意亲近。
等到他来到主座前,在场的骑士们都站了起来,两排齐刷刷地分列桌子两边,而笛福站在主座上,看着在场的众人,很感慨地发起言来。
“先生们,很高兴我们今天晚上能够欢聚在这里。今天这份晚餐我之所以邀请各位过来用餐,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感谢各位对于杜阿拉做出的贡献。如果不是有各位的英勇作战和不懈努力的,杜阿拉不会有今天这样安定的局面,是你们,驱赶走了那些流寇盗匪……”
作为一个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的城主大人,笛福的屁话还是很多的,一套又一套,都是打鸡血的那一套,但是却很有效,说得这些和法师们相比起来智商普遍偏低的骑士们渐渐地热血沸腾起来,感觉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到了体现——对于这些不愁吃穿的骑士们来说,追求的东西已经延伸到精神层面了。
不过在场还是有几个人面色没怎么变化的,一个是克里夫兰,这家伙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一张木头脸,像是不会有表情一般,还有几个则是几位刚刚加入到城堡中的骑士。
笛福在放了一大通屁之后,总算结束了,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用餐环节。
在笛福的示意下,早已准备好的厨房仆人们把一道道的菜推了上来,逐渐把长长的餐桌摆满了。
因为人太多,老管家也就没有再按照贵族们常用的私人聚餐的顺序上菜,而是直接采用了大型宴会的上菜方式,所以餐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很是丰富,从肉类到蔬菜再到汤品无一不足,菜式也都较为精美,在这么大的菜品需求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笛福的一声令下,晚餐终于开始。
这些骑士们很多都是同僚,相互熟悉,这交谈起来没什么阻碍,没一会儿餐厅内就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人声。
而在主座附近,却是颇为冷清。
克里夫兰话很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用自己的餐。
笛福倒是一个健谈的人,表现得也很平常没什么两样,对克里夫兰谈不上热情,但是也绝不冷落,经常吃着吃着就举起杯子来邀个酒。
可是他的内心却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