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光重新拉起王艳兵的手,用他温柔的眼神看着王艳兵,一字一句地说:&ldo;王艳兵,我爱你。&rdo;
听了这么一大堆话,王艳兵的脑子晕晕的,憋了半晌才说出话来:&ldo;可我们都是男人,你怎么会喜欢我呢?&rdo;
&ldo;王艳兵,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男女无关&rdo;何晨光说。&ldo;你值得这一切。&rdo;
王艳兵还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他磕磕巴巴地对何晨光解释着他还需要考虑,转身逃出了病房。
走走停停的公交车上,王艳兵把脑门贴在车窗上,好让自己能冷静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王艳兵回想着与何晨光相处的点点滴滴,脑海里回荡着自己曾经的口头禅&ldo;何晨光怎么哪儿都有你呀&rdo;。是呀,何晨光可不是哪儿都有他吗,在操场上,宿舍里,在战场上,也在他的心里。
不知不觉,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王艳兵拿起鲜花下了车,前去祭拜奶奶。奶奶的墓碑前已经有一束花了,虽然有些枯萎,但王艳兵仍然能想象出它们欣欣向荣时的样子。&ldo;原来你已经来过了,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想和你说说我的事。&rdo;王艳兵心里说。把鲜花放在奶奶墓碑前,王艳兵盘腿坐了下来,和奶奶说着自己最近的事。
从出发去南美讲到行动中遇险,从见到父亲讲到何晨光受伤,王艳兵讲得十分详细,连对话都是一句没落。&ldo;我爸和我分别的时候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说何晨光是个好小伙子,有他在我身边爸爸就放心了。奶奶你说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他以前不这样吧,我这么大人了还把我托付给何晨光了。&rdo;王艳兵猛地顿住,心里仿佛划燃了一根火柴。原来爸爸并不是婆婆妈妈,他大概已经明白一切了,只是迟钝的王艳兵现在才发现罢了。&ldo;我该怎么办,奶奶&rdo;王艳兵一下子蔫儿了下来,低垂着头。他苦苦搜寻着记忆,想从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里找到答案:他小时候酷爱打弹弓,总是打破别人家的玻璃,奶奶从没打过他,只说如果你喜欢就去做,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伤害到别人就好。
&ldo;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rdo;王艳兵喃喃地念着,忽然明白了什么,&ldo;谢谢奶奶。&rdo;他起身给奶奶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墓园。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回到部队的王艳兵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周身都散发出欢乐的光晕,照得周围的人也跟着亮了起来。
&ldo;哎我说,艳兵咋这么高兴呢。&rdo;李二牛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看着王艳兵边哼着歌边刷便池。
&ldo;人逢喜事精神爽嘛。&rdo;徐天龙边说边往便池里倒入大量的洁厕剂。&ldo;也是,王叔叔再也不当卧底了,不会有危险了。&rdo;二牛点着头说。&ldo;四眼龙!&rdo;宋凯飞大惊小怪地叫起来,&ldo;说了多少遍了,别倒那么多洁厕剂,这味儿加屎味儿更恶心。&rdo;
&ldo;就你事儿多,不多倒点怎么刷干净。&rdo;
王艳兵听着俩人在那里斗嘴,什么也没有说。找到了爸爸,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让人开心的吗。他喜欢何晨光,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只是怎么让何晨光知道他的心意成了难题。打电话吧,值班室的老兵总是很八卦地偷听这帮小崽子们打电话,碰上和对象闹别扭的还劝慰几句。王艳兵一想到他的心意被老兵听去了而对方是何晨光,这事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特战旅,不禁打了个寒噤。再说这种事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呢,也太不庄重了。所以只能等下次外出再去看何晨光吧。
开心归开心,王艳兵在等待何晨光归队的日子里,丝毫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仍然练得比谁都苦,成绩依旧是最优。除此之外他还开始复习功课,他可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何晨光去上军校然后抛下他一个人。他虽然喜欢他,但要超越何晨光的愿望却一点也没变,过去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现在是想让自己更优秀,才能并肩站在何晨光身边。
王艳兵非常不习惯没有何晨光在身边的日子。白天训练还好说,晚上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王艳兵很容易勾起回忆。自己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拉紧被子裹住自己,就像回到了自家的老屋,他跟何晨光挤在一张小木床上,温热的感觉就像何晨光的怀抱。&ldo;何晨光,我想你了。&rdo;王艳兵在心里说。
另一边,何晨光不知第几百次摔倒,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没用的腿,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本来枪伤已经痊愈,可以下床走动的何晨光,却在下床的时候右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主治医生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遗憾地告诉他,子弹伤到了他的神经,他以后可能无法走路了。何晨光惊呆了,他不怕苦不怕死,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法圆他的军旅梦了。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他能自行消化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然而这次,何晨光失败了。雪白的病房不再温馨又安全,已然变成了牢笼。多少个不眠之夜,何晨光瞪着天花板,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去当兵,他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军人,为了自己的心,为了心中的信仰。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能走路还谈什么参军报国。还有王艳兵,一想到这里,何晨光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纠结成一团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何晨光想念王艳兵,他想和王艳兵说话,想抱着他大哭一场,不再假装自己很坚强。何晨光有些后悔,自己那么鲁莽地对王艳兵表白。他知道王艳兵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却不确定王艳兵能否接受他的感情。如今自己变成这样,无论王艳兵是否能接受他,两个人也是要分开的。
尽管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何晨光并没有放弃。他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着康复练习。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老军医,作为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作为军人,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军人因为伤病不能继续从军,何况那个孩子,是烈士的儿子。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这天王艳兵去指导员那里还书,走到门口时听见陈善明也在,两个人在说话。本来应该喊声报告再进去,但何晨光的名字飘进了王艳兵的耳朵,他悄悄停下来在门外听着。&ldo;不能走路是什么意思?&rdo;陈善明说。&ldo;医生说何晨光伤在脊柱上,损伤了相关的神经,他的腿不能走路了。&rdo;指导员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都叹息起来。王艳兵的脑子里回荡着那四个字&ldo;不能走路&rdo;,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连书也没有还就匆匆跑掉了。王艳兵呆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充斥着震惊与悲伤。上次见到何晨光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如果真的不能走路,他还怎么当兵。王艳兵太了解何晨光了,他对部队的热爱不比自己少,他把身为军人的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不能当兵,岂不是断了何晨光所有的希望。
下午的跳伞训练是在阴沉大风的天气中进行的。王艳兵的第一次跳伞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当时他跟何晨光打赌,看俩人谁开伞晚,输的人要给对方洗一个星期的衣服。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有风的天气,俩人暗自较劲,任凭陈善明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第一时间开伞,于是乎,两只菜鸟华丽丽地撞在一起,挂到了树上。当陈善明把纠结在一起的俩人从树上弄下来的时候,脸都气歪了,这俩人却没有因为被罚跑五公里而互相埋怨。王艳兵还记得两个人贴在一起挂在树上时,听到何晨光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