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江周大失所望,他隐隐觉得,这个王朝贵肯定是看懂了这份数据的,只是对方死不承认,自己也没办法。
这一轮交锋,暂时是没结果了。
王朝贵从工作组临时办公室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外人眼中,他平时一向都是蔫蔫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许只有他老婆才明白,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焦灼,多么不安。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王朝贵没有去财务科室,而是直接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他把门窗关好,把床底下的那只绿皮大箱子拖了出来,打开箱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那些材料好端端的摆放在箱子里,没有任何问题。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算是暂时放心了。无论工作组手里的材料从哪弄到的,应该跟自己手上没有关系。
很快,赵援朝的电话就打来了。
“朝贵,你在哪呢?”电话里传来了赵援朝那充满自信的声音。
“赵哥,我在家里。刚从工作组那边出来,我回家休息一下,定定神。”王朝贵忐忑不安的说道。
他决定把工作组已经掌握了赵援朝真实资料的消息隐瞒下来,因为他说不清楚,而且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有赵援朝的这些资料。
他王朝贵没弄鬼,除非是赵援朝自己写的举报材料还差不多。
“你呀,就是胆小!告诉你,没事的!省里那边的朋友给我打过招呼了。全都是虚惊一场,那工作组牵头的小子是个棒槌,啥都不懂!根本就没人听他的!”赵援朝得意洋洋的说道。
“好,好的!赵哥我抽根烟,一会就回厂里。”王朝贵唯唯诺诺道。
听赵援朝这么一说,好像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只是他又有点犹豫了,要不要跟赵援朝提到刚才的材料这件事呢?
电话里传来了赵援朝的大笑声。
“哈哈!你别来厂里了,待会六点半,直接到满园春一号包厢来,我约了几个领导一起,有好处关照你!”
王朝贵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六点了,赶紧动身,他可不敢比赵援朝晚到,上次因为晚到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他还记着呢!
六点十五分,王朝贵赶到了位于解放路上的满园春酒家。
这个满园春酒家是赵援朝的小舅子开的,生意相当不错,经常能从乡下弄到些稀罕野味,所以平时厂里领导请客吃饭,都愿意到这儿来。
一号包厢内,除了赵援朝和王朝贵之外,还有几个也都是厂里的领导干部,都属于和赵援朝的职务级别相差不大的那种。
众人分宾主入座,先上了一圈五粮液,就着凉菜喝了一轮。
赵援朝举起酒杯,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承蒙大家关照,我赵援朝这次有惊无险,平安渡过。省里的领导已经发话了,要保护地方企业和优秀干部,这个莫名其妙的工作组,我看是蹦跶不了几天就要滚蛋了!”
“赵哥,听说工作组是中纪委牵头的,省上领导说话能管用么?”坐在赵援朝右手边的是针织厂的厂长杜松天,借着酒劲问道。
“屁!我省里的关系说了,那是个毛头小子,是京城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扔到中纪委去镀金的,才去不到半年,啥人脉都没有。咱可不虚他!”赵援朝轻泯了一口酒,笑眯眯的说道。
“赵哥威武,连中纪委都不虚,厉害!真厉害!”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吹捧之声。
“诸位,诸位,都是自家兄弟,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次中纪委派人来查咱们,说明厂子内部有人不安份,想造咱们的反!咱们兄弟几个可得抱成团,五根指头捏成拳头,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赵援朝将面一板,恶狠狠的说道。
“那是,那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整咱们赵哥,把那狗日的揪出来!”
“赵哥说得没错,这山高皇帝远的,只要咱们抱成团,什么人来了都没招!”
“家贼难防,等工作组走了之后,咱们也搞个自查运动吧!可不敢被人揪住小辫子了。”
众干部议论纷纷,大都是在吹鼓赵援朝背景通天的同时,顺便出出主意,早点把这个工作组送走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