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不重,甚至称得上温和,仿佛只是情人间闲聊时随口一问,但他漆黑的眼眸中隐隐蕴含着阴郁,凛然的让人心惊。
江晚茵玲珑心肠,听了他的问句心里陡然一惊,通透至极,她毫无避让地对上萧明述的眼睛,姝丽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疑惑神色,“我与妙仪自然是不同的,怎能一概而论?”
“如何不能?”萧明述薄唇轻启,缓缓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发问,温热的吐息洒在耳边,让她禁不住往后瑟缩着。
“躲什么?”萧明述箍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用力,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拉开的一丝距离转眼又消失了,甚至更近了些。
“殿下,妙仪与谢文苑相识在先,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却硬要被人拆散,自然要搏个出路。”她顿了顿,抬眸道,“可是我先遇到的人,就是殿下啊。”
江晚茵说这话时情态十分诚恳,金丝缠玉步摇轻盈的垂在她的耳边,那张明艳出尘的脸上带着赤城懵懂,更显得仙姿佚貌。
萧明述垂眸睨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所言虚实,半晌淡淡道:“江晚茵,不要试图挑战孤的底线。”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江晚茵的脸,冷眼瞧着她的伪装,她好似菟丝花一样柔弱无骨,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但这不过是假象罢了。
江晚茵此人的真实性情,就如同他们在隐龙寺后山初遇的那日,狡黠而坚韧,如同不畏霜雨重瓣蜀葵一般,耐阴,耐贫瘠,耐干旱,不论在万丈悬崖还是潮湿沼泽,都能开出明艳的花朵。
不是她对环境无所挑剔,而是她可以迅速地调整自己来适应土壤,她漠然冷静的在这里生存,也可以随时连根而起。
江晚茵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阴影下她眼底的清冷与她柔浅顺从的语气全然不同,“殿下,我所言句句属实。”
“属实最好,”萧明述终于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嗓音低沉冷冽,“你若要跑,最好跑的快一些,远一些,莫要让孤把你抓住。”
若是有一天她也要像妙仪一样从宫里逃出去,自然会让整个计划万无一失,不会这样草草了事,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这么多人手中。
江晚茵心中腹诽,届时别说抓她回来,便是连她的影子都别想找到一点。
长而浓密的睫羽微微垂着,掩住眸中复杂的神色,她心道这个时候最好少说些话,说多错多,陷入自证的状态,总会出纰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再回答,只是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委屈神色摇了摇头,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整个人陷在他的怀里,似是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似的。
萧明述的神情果然有所松动,原本饱含冷意的眼眸这会儿偃息了许多,他放缓了声调,将那只小小的玉壶拎起来,“罢了,既然你开口,孤便全了她们这段情谊。”
“多谢殿下。”江晚茵侧了侧头,精致小巧的下巴轻轻压在萧明述肩头,视线落到书案上那盘绯红发亮的荔枝上。
“我与殿下来日方长,是要一日日过的。”
萧明述静静抚着她纤细挺直的脊背,淡淡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