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个懂事儿的,”太后淡淡笑了笑,“哀家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甜腻的点心,将这盘金丝脆饼,赏给思丫头吧。”
林嬷嬷立刻应下,将太后跟前那盘精致的糕点端到下首席位上,夏思骤然得了赏赐也并未受宠若惊,双手稳稳接过糕点,不卑不亢地行礼谢恩,垂首笑道:“多谢太后娘娘。”
很是稳重,太后心里更觉得不错,江晚茵小住东宫这段时日有多得宠,太后也有所耳闻,她虽高兴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情浓意蜜是件好事,可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怕太子专宠太过,会误了子嗣大事。
就像如今的皇帝,并非太后所出。
先帝在时便是专宠宸妃一人,宸妃身体又弱,这么些年来只诞下一位公主,可那时先帝执迷不悟,不肯雨露均沾,导致膝下皇嗣凋零,到了立储时才发现无一人能堪重用,这才抱了皇孙萧明述到膝下养着。
好在萧明述天资聪颖,从小不管是帝王论策还是骑射武艺,都是出类拔萃的,只可惜先帝未能等到他长大便撒手人寰。
为了保全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孙,弥留之际先帝拖着病体下了两道圣旨,一道传位于当时的皇三子,如今的皇帝。
另一道,便是立皇太孙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先帝去时,仍带着诸多的遗憾和担忧,他已是前车之鉴,太后必不可能让太子再走他的老路,往后在子嗣立储上犯难。
再者,皇后愿意将母家夏氏最出挑的姑娘送进东宫为侧妃,也算是对萧明述的莫大支持,没有拒绝的道理。
皇后细细窥着太后的神色,见她到底是满意的,心里也松了口气,睨了一眼那碟子金丝脆饼,轻笑了笑,用锦帕掩口,低声道:“好孩子,你放心就是,虽说现在是侧妃,但只要太后喜欢你,太子喜欢你,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夏思垂首,默默道了声“是”,便不再言语,小口小口吃着那碟子糕点,这金丝脆饼是在面粉里混了牛乳和蜂蜜揉制而成,切成一个一个鹅卵石大小的圆形,擀平了揣上蒸好的豆沙馅,再下到油锅里炸,诸多滋味混在一起,让她莫名觉得腻味。
因着太后的认可,皇后终于和颜悦色了许多,也不再处处挑着江晚茵针锋相对,一时间殿内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须臾,一名太监进了门,远远跪在堂下道:“禀太后,太子殿下已经往慈宁宫来了,这会儿已过了螽斯门。”
“说了这会子话,不觉竟到了这个时辰,走吧,都去偏厅用晚膳吧。”
随着太后发话,众人纷纷称是,江晚茵离太后最近,十分上道地起身扶住太后的手臂,跟着她的步伐慢慢往前走着。
不过是从主殿到偏厅的距离,太后便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声比方才大了许多,额间也渗出薄汗,她咳嗽了几声,轻按额角细汗,叹道:“哀家老了,这几步路都遭不住了。”
方才搀扶之际,江晚茵指尖刚好探在太后脉上,这几息之间,她心里也有了数,轻声笑道:“太后说哪的话,您还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定能千岁吉祥。”
这样的话太后没听一千也有八百,耳朵早就起了茧子,笑意也淡了些,“什么千岁万岁,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