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看,我天天练习,技术会越来越好。」她伸指轻画他脸颊,搔他下巴,喜欢他浅浅胡渣扎着她肌肤。这么近,她强烈感觉到他的身体线条,她的腿内侧抵着他的,他们气息交缠,都微微绷紧的身体,有些发烫,彷佛准备着迎接什么……她睫毛低垂,望着他温暖瞳仁,他也望着她,一股热在身体里作乱,他渴望她碰触他,不要只是按摩肩膀,他想要她碰触更多。她俯下脸,吻他,他接住这个吻……然后手机响了,两人同时挫败地叹口气。陶雨阳接听电话。「喂……嗯,对,她在我这里。」他脸色微变,皱眉聆听,然后将手机按在手里。「是江裕。他说一直找不到你,猜你会在这里,要听吗?」他私心不想让江裕找到她,但还是决定光明正大地面对。看来江江裕不到她不会罢休。辛纯恩无奈,接过手机。「喂,是我……我不认为我们有必要见面,分手那天我说得很清楚了……不,我没说你离婚我就会回心转意……」陶雨阳将电视声音切小,以免干扰她。看她神情从不快到容忍,又到妥协,听她约地点和江裕见面。她动摇了吗?要和那男人复合吗?他拿着遥控器乱切频道,不安地沉默着。讲完了,辛纯恩切断通话,解释道:「雨阳,我原本打算不再见他,但他不肯相信我坚决分手,我想当面和他说清楚,所以和他约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见面,你可以陪我去吗?」(2)几分钟后,陶雨阳开车,送她抵达便利商店。辛纯恩道:「你在这里等,我跟他讲一下就好。」陶雨阳只好留在驾驶座上,看她走向便利商店。他看见江裕等在骑楼柱子旁,看见她到来,那男人惊喜交集。他只看见辛纯恩的背影,看不见她的反应。那男人虽然对不起她,但他几天内就和老婆离婚,足见诚心,做到这地步,她很难不被感动吧?而他不过是在她最脆弱时伴着她、慰藉她,由此产生的感情真是爱情吗?他的肯定是,她呢?或许她也想确认这一点,才答应和对方见面。寒风刮着,旁边大楼投射巨大的阴影,彷佛重重压落在他心上,他握着方向盘,惶然不安。江裕看见辛纯恩走来,激动地迎向她。「纯恩!你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我总算说服我老婆——喔,她现在是我前妻了,我和她离婚了,我们可以继续交往——」却见她脸色冷淡。「纯恩?」「第一,我没叫你离婚,第二,我也没说你离婚的话,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听他谈起离婚像邀功,辛纯恩不寒而栗。这男人自私凉薄,她为何没有早点发现他这一面?江裕震惊。「我为了你这么快速离婚,为什么你不肯回我身边?」「你若真爱我,应该先离婚,才和我在一起。」「我和我老婆感情不好,我早就想离婚,是她不肯,难道我要跟她耗一辈子,不能追求我真正喜欢的女人?追你的人太多,我怕你先一步被人追走,所以太急着行动了……」见她无动于衷,江裕更低声下气。「我很抱歉,我错了,不该隐瞒你,伤害你对我的信任,我会好好补偿你……我爱你。」他眼眶红了。「我是真的很爱你,纯恩。」爱她热情奔放的个性,爱她为情人一掷千金的豪迈,多金又痴情的美人,上哪儿去找?「已经太迟了。」眼前的男人好狼狈,辛纯恩看着他,有一丝怜悯,曾经那样深爱,在心头只留下淡淡痛楚。「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我喜欢你古板老实,你符合我对好丈夫的想象,但你让我看到你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你有外遇,残忍地逼她离婚——」「我说了,我们已经没有感情,离婚是迟早的事。」「婚姻不是只有感情,也有责任,无论你和你前妻感情多差,她都是你许下承诺,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你应该先解除你对她的责任,才来和我谈感情。」「不论如何,我现在已经离婚,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她摇头。「检验感情的忠贞,机会只有一次,没过关,就是出局了。在发现你已婚的一瞬间,我就下定决心要离开,而且……我已经有新对象了。」「谁?」江裕大惊,随即想到最可疑的人。「是陶雨阳?」见她不语,默认,他气急败坏。「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你才和我分手几天,马上投进他怀里,你早就背着我和他往来是不是?因为他比我有钱,你就抛弃我!」辛纯恩让他咆哮个够,才淡淡开口。「我始终认定,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是你逼我和他分开时,我第一次发现,我不愿为了任何人离开他。」「所以你爱他,你先背叛我,还敢指责我!」「我没有背叛你,但见不到雨阳那几天,我很想念他,那种想念超越朋友的界限,让我明白我对他的感觉不单纯。」江裕冷笑。「结果刚好被你撞见我和我前妻,替你们制造机会——」他忽然无言,是他逼她离开陶雨阳,又是因为他已婚,加速她投向陶雨阳,整件事都是他亲手铺好了轨道,促使它发生……他不甘心。「你指责我不忠,难道你就问心无愧?你也是在我们分手前就对他有不该有的感觉。」她不能否认。「只差一点,我也要对不起你了,幸好你已婚——我不该这样说,但,我真的很庆幸你已婚。」厘清这一切,让她心头清澈,真正释放了被伤害的感觉。她诚挚道:「谢谢你,让我没有错过他。」江裕被这话重重一击。倘若他早就离婚,倘若他不是那么强硬干涉她和陶雨阳,也许事情的发展会不同。现在他失去迷恋他的女人,面临老婆讨赡养费的官司,全是他咎由自取。「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她歉然摇头。「好吧。」他惆怅,是怨不得谁,但还不放弃希望。「你要记得,我离婚是为了你,我会一直等着你。」陶雨阳看见江裕独自离开,辛纯恩留在原地,他松口气。幸好,她没跟着他走了。她没立刻回车上,她进便利商店,几分钟后出来,上他的车。「回去吧!」陶雨阳默默发动车子,驶回家,很想问她他们谈了什么?江裕对她死心了吗?抑或她还是决定回到江裕身边,只是要先和他做个了断?她望着车窗外,始终没有开口,他也不敢问,一路沉默到家。回到家,他们进屋里,她想问:「我可以留下来过夜吗?」「可以。」他一凛。除了十六岁那夜,她从不在他住处过夜,现在她提出这要求,是基于……女友的身份吗?「客房的床被我拿掉了,当成书房用,你睡我房间吧。」他走到自己房前,她拉住他。「你都不问我和他谈了什么?」「你和他谈了什么?」「为什么要我提醒你,你才问?」他一脸担心,明明就很好奇。「你愿意说就会说,我不想逼你。」她叹口气。「雨阳……我希望你表现得更有占有欲一点,要不是我太了解你,你现在的态度我可能会以为你不在乎我。」「我当然在乎你,很在乎你。」他急切地握住她手。「我知道。」她明白他担心她与江裕旧情复燃,又太内敛,不会坦然表达不安,让她心疼。「我跟他讲清楚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他不断强调他为了我和妻子离婚,说他很爱我,好像这样我就该感激涕零,赶快回他身边。」「的确,很多例子都是丈夫外遇后,跟妻子离婚,丈夫和第三者双宿双飞。」所以他很不安。「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爱情是两个人彼此喜欢,然后在一起,也许中途不那么喜欢了,爱上别人,那就和旧情人分手,再开始新的恋情。我觉得,每段爱情都是一颗独一无二的糖果,我含着它,品尝它的甜味,我不想和人一起吃这颗糖,我不去吃别人的糖,也不要别人来吃我的糖,我不想当第三者,也不想有第三者来介入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