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合不来吧。」他的语气迟疑,明显在回避真正原因。「你和她是女朋友,应该对彼此很了解,怎么会交往后才发现合不来?」「这很难说,当朋友和当情人不同,当朋友是有交集,当情人难免会干涉彼此生活,不见得相处愉快,而且……」他迟疑了下,淡淡道:「和她交往以后,我和朋友疏远很多,我不想因为谈感情而忽略朋友,和她谈过之后,就和平分手了。」「一般人都是见色忘义,你倒是相反。」她揶揄着,但这反应不对吧?为了朋友而放弃情人,显示他重视友谊过于爱情,就她所知,当时朋友们都很看好他和那位小姐,在那段时间刻意疏远他的,只有她——「我要赶回店里了,下次聊。」她匆匆挂断,瞪着漆黑的车窗发呆。他在朋友间宣布交女友的消息时,她当然和大家一样给予祝福。以她丰富的情史经验,她知道感情里很忌讳另一半有太要好的异性朋友,于是那段时间她刻意避着他。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他好,虽然见不到他,她很寂寞。后来他们分手,她表面惋惜,暗暗高兴,又能光明正大地常常找他了……她与他都一样,重视对方更甚于情人,她猜他对她还是有点微妙的超友谊感觉,而她呢?她心情不好,(2)「可是开餐厅还有很多因素,不是你很拚,就一定能把它做好啊!」辛纯恩感动得眼睛湿润。他是这么用心、这么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她不久前的动摇变得遥远模糊了。果真是太久没见他,才会有那些钻牛角尖的怪想法。「我知道这要求是很过份,我认定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其实很想现在就向你求婚,可是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实在太匆促,我也担心事业还不稳定的时候娶你,会让你跟着我吃苦。」「我没那么娇弱好不好?不然怎么把[晶]经营起来。好啦,我们先专心在餐厅的事情上,雨阳改好设计图了,我们要找时间去他工作室看,尽快动工装潢。」「你怎么知道他改好设计图了?」「我刚才和他通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的。」见江裕脸色骤变,她解释。「我本来要找你,结果按错号码打给他,就顺便和他聊一下,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很普通的,没什么。」江裕看着她,叹口气。「看来你没把我的不满听进去。」「我们别再吵这件事好吗?雨阳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不准我接近他——」「我也不懂,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执着,说他是你的好朋友,像你的家人,可是他终究是个没血缘的外人,就和我一样,我和他在同个水平上,而你表现出来的是重视他更胜过我,怎么能怪我不安?」「我没有重视他更胜过你……」她气虚,心底的困扰被他揪了出来,无所遁形。「你为他甩掉好几任男友,可是爱情对你不是很重要吗?为了他却可以连爱情都不要,你对他的难分难舍可能没你以为的单纯。」「不是那样,我和雨阳就只是……朋友……」她听着,惊心动魄,她以为坦荡荡的友谊,像积木城堡,正被江裕一块块敲落、崩塌,她的信心溃败,摇摇欲坠。「而且根据我观察,他喜欢你,你知道吗?」她茫然点头。「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暗示过他,我希望和他当朋友。」「可是他对你依然有好感,你又为了他一再甩掉男友,换成我是他,我会认为你对我有特别的感觉,我还是可能成为你的情人。你给了他这种错误的期待,这是在害他,让他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在阻碍他得到真正的爱情。」「我没那种意思……」这太震撼,辛纯恩傻了。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耽误他,江裕说的这些她全知道,她却以为无关紧要。她确实自私地想过永远留他在身边,这是以友情的名义,摧毁他得到爱情的机会。她惶恐了,惭愧又内疚,痛心着,她算什么好友?这样伤害他……从她震惊的反应,江裕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她,乘胜追击。「这也不能怪你,是人心太复杂,你无法控制别人的心思要怎么想。现在补救也不算太晚,就从此刻开始疏远他,别去找他,避免和他见面相处,请朋友多介绍对像给他认识,这样一来,他的感情有寄托,我不必再疑神疑鬼,你也能为他有好对像而高兴,对我们三个人都好。」听起来多完美,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不,江裕说得对,她耽误陶雨阳太久,她必须当机立断,让事情转入正确的轨道。她低声道:「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唉,我知道你和他很熟,突然要你和他分开是会有点难过,这段时间我会多陪你。」江裕暗暗得意。将她和陶雨阳隔离,和他一起投入餐厅事业,他很快就能完全掌握她——可是才一天不见陶雨阳,她就觉得寂寞。她禁止自己打电话给他,即使接到他电话,也尽量三言两语便结束。她无法当面告诉他,他们短期内不该再见面,也不想介绍对像给他,只能做到疏远他。这是为了他好,寂寞也得忍耐。但一挂上电话,就开始思念他。他工作忙不忙?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觉得她都不找他,行为古怪,或是丝毫不觉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