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涯越想越是悲凉,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抛下了剑。长叹一声将孟溪月抱起,大步走向门外。
“……走吧,和本王回惜月。”
孟溪月被辛涯裹在怀里,身不由己地被放到马上。竭尽全力地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早已昏迷的拓跋苍。地上暗红的血迹,一如她心头的伤痕。这个本应该在大漠逍遥自在的闲王爷,一次次因为她而伤痕累累。好不容易得以厮守,却还是被迫各分东西。
等到他醒来,不知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驾!”
辛涯跃身上马,泄愤似的狠狠一鞭抽在它的身上。骏马吃痛长嘶一声,箭也似地冲进了黑暗之中。
简陋的木屋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孟溪月的眼里。视线一片朦胧,终于泪落如雨。
此一别,相见无期……
辛涯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策马向着惜月的方向疾驰。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温度,他焦虑多日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借着骏马颠簸的力道稍微调整了孟溪月的姿势,以便让她可以倚靠得舒服一些。辛涯不着痕迹地微微侧了头,看着来时的方向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他不杀拓跋苍,不代表别人不杀。
方才他离开茅屋的时候,那些亲随侍卫已经提着沾血的兵刃悄悄隐藏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上马离去之前,他已经暗暗做了手势。想必此刻,拓跋苍已经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若不杀他,如何消除这噬心蚀骨的恨!
……
荒寂的村落,每户人家之间都离得极远。三更时分,就连犬吠鸡鸣都听不到半声。
这样的环境,给了一些有心之人极大的便利,借着夜色的掩护,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许多白日里不方便的事情。
因为奇药月引的缘故,本该是十分棘手的大漠守军被轻而易举地尽数击杀。将东倒西歪的尸体拖到旁边的林子里藏好之后,副统领秦风按照辛涯的安排带了四五个侍卫悄悄摸到茅屋之后隐藏起来,其余人等则兵分两路,暗中护送辛涯离开并清除打斗的痕迹。
等到辛涯带着孟溪月走远之后,几个人这才显出身形走进茅屋之中。
喜气洋洋的屋内,遍布着先前打斗的痕迹。拓跋苍侧伏在地上,肩膀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双目紧闭气息奄奄,显然是药力尚未消退。
“动手,动作麻利点。”向着昏迷不醒的拓跋苍点了点下巴,秦风仗剑走到门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拓跋苍虽然被流放在外,却好歹是大漠皇帝的亲兄弟。虽然辛涯是抱着与大漠决裂之心带走孟溪月的,但很多麻烦还是能免则免的好。刺杀盟国王爷这种事,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将来拓跋涵想要发难,找不到证据也是枉然。
“噗”
“啊——”
秦风正全神倾听外面的动静,身后忽地响起兵刃入体的闷响声。与此同时一并传来的,还有一声临死的哀鸣。凄厉惊慌,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做事麻利点。”皱着眉头斥责了手下一声,秦风忽然觉察到了异样。辛涯身边的亲随侍卫,是他与死去的王铎一手训练出来的,心思缜密办事周全,怎么会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刀剑交鸣之声已经响了起来。秦风顾不上警戒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本该是神智尽失的拓跋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醒了过来,手中长剑银蛇般飞舞,竟然接连斩杀了两个侍卫。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秦风一时之间也有些愣怔。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连忙仗剑上前拦住拓跋苍斩向同伴的剑锋,同时长啸一声呼唤正在处理战场的同伴前来帮忙。
拓跋苍抬手狠狠抓上肩膀的伤口,借着传来的剧痛让依然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一些。寒凉的夜风从敞开大门吹了进来,汗湿的衣衫冰冷地贴在了身上。后退侧身闪过两柄刺来的兵刃,他一扫往昔荒诞不羁的模样,一双寒眸精光烁烁,遍身血腥仿佛地狱修罗。
凝目扫过地上丢弃的弓箭,他面沉如水满布杀气。
千算万算,却还是少算了一步。
没有想到那辛涯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并且使出如此霸道的药物。虽然他已经得到了上弦之印,可是一时半刻之间还是难以抵挡那猛烈的药效。若非是他故意挨了辛涯一剑,依靠着剧痛的刺激维持神志清醒的话,这一次,决然是凶多吉少。
幸亏……有她在。
那杜鹃泣血般的声音字字句句针犹在耳边,那道倩影却已经陷入别人怀抱瞬间远去。却也多亏了她,帮他争取了虽然短暂却极为宝贵的时间,使得他可以激发内力压制药效,不至于枉死在秦风等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