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可以读到惬意的书籍,就像许多朋友对他倾诉心声。时常听到悦耳的音乐;可以游泳、打球、驾车、喝酒。夜间更不愁没有伴侣,时常更换新的对象。虽然那些女人都不及张绿裙美貌,但重要的是有「新鲜感」。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史伟信本来想月满就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多住一个月也无妨。张绿裙不是说,随他爱住多久就多久吗?
他自己宽容自己多住了一个月,到第二个月后,更不想回去了,一想到山间那些寂寞的日子就令他却步,虽然也涌起对张绿裙的思念之情,但一与山间的生活联想在一起,又令他觉得乏味。
一晃眼,不觉过了半年,史伟信一次在睡梦中,梦见张绿裙在山间被一只野狼追袭,张绿裙奔跑了一段路,跌倒在地上,野狼向她扑去,张绿裙抬起头来,露出满脸泪痕。史伟信一惊而醒,心头扑扑乱跳。
他不是没良心的人,这时才想起,把绿裙一个人留在山间,孤零零的过了半年,是多么的残忍。
第二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辞别友人,回去马来西亚那边,宁可回去后,与张绿裙商量,二人设法一同到城市里来祝他匆匆就道,租了一辆汽车,直驶到山上。这一次,他没有把汽车毁灭,准备不久便乘原车而返。
他经过曲折山径,穿过山洞,重新走进那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但奇怪的是,花树彷佛都褪了颜色,不似以前一般美艳。
空山寂静,不见张绿裙的踪影,史伟信高叫她的小名也不见回应。
他心中浮起一阵不祥的预惑。终于他在张绿裙心爱的发饰盒子内(是史伟信用一块木头雕成送给她的)发现一张字条:「史:当你回来时,已经见不到我了。
本来我准备只等你一个月。如果你仍然爱我,自不会迟过一个月归来。假使你逾月而不归,表示对我的感情已淡薄,我也无必要再等下去。
话虽如此说,当一个月后未见你归来,我还是抱著万一的希望继续等下去,以为你第二个月一定会回来的。(毕竟我还是非常爱你,能够多等一天是一天。)可惜失去你的体温的滋润,我的身体已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知道我决不能支持到三个月以上。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不限定一个日子,要你最迟不超过那一天归来呢?
但我太爱你,不愿你觉得受到一点约束。我以为这件事应由你来决定。如果你爱我,自会提早归来,否则的话,我催促你也无用。
现在,当我执笔写这张字条时,已等候了二个月零二十五天了……我已气若游丝,再也不能等待……请原谅。
尽管如比,过去两年的生活令我心满意足,你带给我的快乐难以言喻,我并没有什么遗憾。前路茫茫,我的身形消散后,不知将往何处去。谨祝珍重。≌怕倘沽糇帧?
史伟信见那字条泪痕斑斑,可见张绿裙写这信时的心里是如何悲痛。虽然她说得轻松,实际上当然并非如比。
「我错了,是我错了……」史伟信槌胸大哭。「绿裙,有什么方法能使你复活,请快告诉我……」
无论他怎样呼唤,再也瞧不见绿裙的温柔眼波,再也听不见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流水淙淙,彷佛在申诉人间无穷的哀怨和叹息。
四人夜话第二辑之1原著:余过
日本人说的:夫归
========================================在东京国际机场,一个美貌的少妇,手牵一个六岁的男孩,正在等候她丈夫归来。
她虽然美貌,但眉宇间隐约带著一层忧郁。因为一个星期前,她和丈夫吵了一场架,吵得非常厉害,丈夫还提到「离婚」的字眼,令她伤心欲绝。吵完之后,丈夫就离开东京,飞到香港谈生意去了。他们中间悬著一个未解的结到底要离婚呢,还是依旧貌合神离的相处下去?现在丈夫归来,立即就面临这个问题。她不想这样快去接触它,真希望这天不是丈夫回来的日子。
飞机已经降落了,她尽量使自己振作一下,不想使自己的表情太难看。一面摇著小宝的手:「小宝,就快看见爸爸啦。」
从飞机上下来很多人,但是并没有她丈夫的影子。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一个搭客也走光了,就是不见他。真奇怪,难道他没有乘这一班飞机?美子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快快地拖了小宝的手走出机常忽然,有人在身后一拍她的肩膀,叫声「美子」。
她回头一看,不禁「肮了一声。这不正是她的丈夫吗?
「你是从甚么地方出来的,我们竟看不见你。」美子问。
「就是从这架飞机下来的。」丈夫温和地笑著。
美子打量著他:容光焕发,一点没有旅途的疲劳。他也回望著她,非但笑容温和,而且眼中射著爱情的光芒。这会是她的丈夫吗?她不敢相信。几乎有好几个月,丈夫没有对她笑过了,只有对著别的女人,他才会笑出来。
「小宝,来叫爸爸!」她对孩子说。但奇怪,小宝总不肯过来,两眼盯著他,露出怀疑的神态,这与他往日一见爸爸便嚷著要抱要亲的神情大不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美子再回头打量丈夫,相貌一点也没有改变,然而他身上却像有某种气息,使人觉得他是个陌生人。对了,他怎么比前高了一寸多?这是不可能的。以前美子的头发来到他的眼边,现在却只及他的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