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郭朗和冬冬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相见,二人情如火热。冬冬有了心爱情郎,她的青春美态,更无保留地散发出来,像一朵受露珠滋润的花朵,鲜艳欲滴。
大凡女孩子都有一个毛病,她们心里只容纳得下一个人。有了郭朗之后,冬冬便对她的丈夫非常冷淡,有时甚至拒绝与他做爱。蛮牛的心中起了怀疑。
一天,他悄悄跟踪著她,走到海边,发现她和郭朗正在一块大岩石上亲吻,态度亲热,旁若无人。蛮牛妒意大发,怒吼一声,纵身而上,抓著郭朗的肩膀,便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但郭朗也不是弱者,他学过柔道,一翻身,便和蛮牛交起锋来。蛮牛力气虽大,却是有勇无谋,几度给郭朗摔倒,跌得他头昏脑胀,面目浮肿,不敢再行逞强,只指著冬冬骂说:「我要叫人咒死你!」
蛮牛虽然走了,但冬冬却痛哭失声。不论郭朗怎样安慰她,也无济于事。
冬冬说:「我再不能回家去了,如果回去,他会把我打死的。」
「不要怕,」郭朗安慰说:「你暂时住在我叔叔家里。过两天,等到我家里的钱汇来。便和你一同飞到雪梨去结婚。」
「不,不可能的。」
「为甚么不可能,只要我爱你,你爱我,甚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你不懂的,他会把我咒死!」冬冬哭得像梨花带雨一般。
「那是迷信,世间上哪有这样的事!」
「真的,只要巫师一唱咒歌,任何人都不能抗拒。我见过几个女人,她们就这样活生生给他咒死。死时全身扭曲哀号,好痛苦,我越想越害怕!」
不论郭朗怎样解释,冬冬都不相信。这晚上她虽睡在郭家,但整晚上辗转反侧,说著梦话。她说魔鬼就会来拉她;一会儿说听到鼓声,催她快去;一会儿又说,蛮牛在打她……第二天便精神恍惚,病倒在床上。
郭朗说:「这是心理作用,就是咒语生效,也没有这样快传到你的身上。你一定要把它忘记,用精神的力量战胜它!」
冬冬摇头苦笑:「没有用的,郭,我感谢你,你给予我的爱情太甜蜜了,我虽然死了,也觉得感激。」
「不要说这些傻话。你是受了环境的影响,我向叔叔借点旅费,和你立刻离开此地。」
郭朗说完,便出去与叔叔商量,借了一笔钱,买了两张机票,和冬冬飞到雪梨,在当地租一所房子,和冬冬一同居住,叫邻居和房东都称冬冬为郭太太。冬冬的心情兴奋而又凄凉,她感激郭朗安排的一切,但她的身体依然一天天衰弱下去。
冬冬不思饮食,精神倦怠,一天到晚数著日子,她悲观地想著:只要三十天之期一满,她的灵魂就会被巫师所召,离开人世。
这天是第十三天了,冬冬的病日益沉重,在床上发著高烧,郭朗不得不把她送入医院中。经医生诊断后,认为她其实没有甚么严重的症状,只是营养不足和神经衰弱,多吃点有益的食物和好好休养便没事。
郭朗把这情形告诉冬冬。冬冬叹息一声,说:「他们不懂的,我的心常常刺痛,巫师一定在魔骨上加插了钢针,蛮牛恨极了我,要我在死前多受些痛苦。你们的医生是看不出来的。」
冬冬说完,眉头一皱,以手掩心,叫道:「又来了,又来了。」郭朗看著她那痛苦的表情和眼中晶莹的泪水,不觉为之侧然,但他已无法可想,空自摇头顿足。
郭朗一天到晚,不敢离开冬冬一步,当她最痛苦的时候,常常要求郭朗把她抱在怀中,这样她就觉得稍为好过一点。
第十五天晚上,冬冬大哭醒来,嚷道:「他们割断我的手,他们割断我的手!」
郭朗急忙将她抱住说:「你的手不是好好在这儿吗?」
「不,我亲眼看到他们割断我的手臂,还说不久要砍去我的脚瞧,这双手不是我的,它们已完全不能动了!」冬冬恐怖地望著自己的两条胳臂,它们真的不能举起来,就像瘫痪了一般。
郭朗急忙把医生找来。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摇头叹息:「我实在看不出她身体上有甚么毛病,这完全是心理作用,她的一切症状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问题是我们无法把她从这种心理状态改变过来。」
医药既无能为力,冬冬的两只手便真的像瘫了一样。但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冬冬相信她的脚在两天后会残废。
冬冬害怕当两脚也不能动弹的时候。她便完全成了一个废人,她要趁两脚尚能行走,了此残生,免受更多的痛苦。
这晚上,郭朗因太疲乏了,在椅上瞌睡了片刻,醒来时竟不见了冬冬,他大吃一惊,立即通知院方,派人四处找寻。
经过半小时的搜索,才有人发现她站在天台的边缘上,凄然哭泣。天台的风很大,随时有把她吹下去的可能。这家医院楼高十四层,如果跌下去,一定粉身碎骨。
郭朗急得要命,却又不能吓著她。最后与院方商量决定,由他和两个男看护悄悄登上天台,俯身爬过去,到了她身后,才突然站起,将她抓祝冬冬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郭朗,投在他怀中大哭。
原来冬冬已决心跳下去了,忽然想起郭朗对自己的种种关怀,又忆起以往甜蜜的时刻,思潮起伏,泪如泉涌,一时呆在那里,没有跳下去,这才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