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其实和刘琦蕴差不多,都是认死理的人,这一点也是他们的局限所在,所以当下抽了几次都没能得手,这天补平均大将军也杠上了,他干脆直接用脚蹬着那面目可憎的兵卒面门,换成双手握把,试图再次抽刀。
可令王仙芝没料到的是,那兵卒扣着刀刃突然一声咆哮,一记左摆,直接甩开了他的束缚,由于身子摆动的弧度较大,力道又沉,脱了手的刀把猛然便朝着王仙芝座下战马砸去,王仙芝骤然脱力,出于惯性也没来得及应对,“嘭!”一声响——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攻城圆木撞到一般,直接自马背上飞出去丈来远。
这是何等的力道?
王仙芝久经战阵,这点皮外伤并不碍事,可他刚从地上狼狈起身,再一次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那兵卒身上卡着自己几十余斤重的大刀血流如注,可即便如此,这人依旧如同浑然不觉一般,仍架着钢刀四处袭击义军士兵,身形大有当年典韦以人为器冲杀战阵之势,其模样甚是骇人。
四下一顾,王仙芝发现不仅这人如此,周围其他守军将士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大多理智无存、面目可憎;虽身中刀剑,但依旧发疯一样扑向义军,不仅手中武器舞得血肉横飞,甚至……王仙芝甚至还看到有不少已然身负重伤的守军正用牙齿……正扑在自己义军将士的身上用牙齿疯狂啃咬撕扯着。
义军将士哀嚎震天,整个场面极为血腥发指。
义军队伍多是由附近农民组成,这些庄稼汉哪里见识过如此骇人听闻的场面,一时间阵型大乱,不出片刻便被这群不知怎么了的疯狂守军冲杀撕咬得溃不成军,全都惊恐万状地往崎阳城门方向撤离。王仙芝虽贵为主将,此时也无力左右战局,眼前这一幕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恐惧感,迫于无奈,只好连连发出后撤的指令。
就这样,几百号嗑了药的守军便硬生生把千余人的义军又逼退至了崎阳城外。
王仙芝一出城便见到了整装待发的黄巢。
之前由于崎阳县内地形有限,所以俩位统帅稍微商讨了一下,首功自然是王仙芝这一把手的,黄巢也不在意,等着王仙芝收拾完残局,他再带着城外大军踏过崎阳、继续朝着沂州方向行进便可,可等了一个时辰,竟是等来了丢盔弃甲的天补平均大将军,不仅如此,他身后千余将士也皆是面带恐惧,奔相而逃。
“怎么回事?”
黄巢一夹胯下坐骑,牵着另一匹战马上前迎王仙芝,将他拉扯上马之后立即问道,“莫非那刘琦蕴还在城中设了埋伏?”
“非也!”
爬上马背的王仙芝连气都来不及喘,只掉转马头对黄巢说道,“刘军行事诡异,不知吃了什么,瞬息之间便将我军溃于城内,赶紧先后撤!”
“啥?”
黄巢一听登时目瞪口呆,崎阳城内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余人,纵使那刘琦蕴行兵布阵再诡谲难测……也不至于以一敌四、愣是将多于自己整整四倍的义军全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啊?
见他还在发愣,王仙芝也来不及解释,冲身后还在落荒而逃的将士们高呼一声“堵住城门,全军后撤!”,尔后便拽着黄巢冲回了大本营。
这一仗义军仅用了俩个时辰便攻克崎阳城门,入城之后却没待足一个时辰便又火速撤离,不可谓不神速。
冷狄和赵英杰在军中职务乃是军佐谋士,既然是谋士,自然是不用上阵杀敌的,所以两军交锋伊始,他二人便远远躲开了,目下赶着如丧尸一般的守军四处扑杀义军这档口,俩人站于高处,赵英杰突然冷冷开口道。
“你现在满意了?”
冷狄闻言嗯了一声,随即自嘲般地笑笑,摇摇头,“你满意么?”
事已至此,赵英杰其实也懒得再和这人逞口舌之争,他望着眼前这一番人间地狱,心中只有愤怒。
“与其有空去努力的话,不如去理解有些事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实现吧……”
冷狄也没搭理赵英杰,而是望着不远处还在战阵中冲杀义军残兵的刘琦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赵英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但很难得的没再发作,而是也跟着长叹一声,语气平稳地说起了一些很久远很久远的事儿。
“你在李乾坤手下那几年……对我们这些缉毒警有什么想法么?”